【我,我没说错吧,主人病了!】小熊猫吓得把脑袋埋进蓬松的尾巴里,爪子抱着头,瑟瑟发抖。

因为一直以来都很静,无边黑暗中深海的水被染黑,夜色浓沉无光,很难察觉这幽微变化的过程。

海面之上,只能看见最终倒影出的庞大的阴翳。

房间很黑。

冶昙的神情安静放空。

子桑君晏被关禁闭的那三天,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他就这么紧紧地从后面抱着从始至终没有反应和回应的冶昙。

像是用尽一切抓住唯一属于他的存在,就好像祂是他的,就只有祂,是他的。

但,也可能并不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是更久更久以前,在冶昙不知道的时候,一直就是这样了。

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睁着眼睛,在漫长安静的黑暗里不动。

连天书也忘记了声音。

子桑君晏在想什么?

黑暗里那朵从不理会他的花其实可以说话了,软软的,很暖,从背后拥抱过他。

但那朵花不理他,对别的人说了喜欢的话。

“……照夜不是哥哥……”

“……可以喜欢你了吗……”

“……我帮你杀了他……”

潮水一样很远的声音,紊乱,噪杂,倒流。

肋骨某个地方隐隐痛起来,混沌的识海里是无数破碎的意识,像是完整的意识被三千道剑意割裂破碎,无法拼凑完全。

一个碎片里,这朵花对自己说:“那以后不会骗你了。”

一个碎片里,被这朵花手中的刀刺穿了疼痛,这个碎片重重叠叠无数次,像一面又一面镜子,永无止境,沉入深海。

更多更多的碎片里,他们一直在一起。

因为疼,脊背下意识绷紧,更加拥紧怀中的温暖。

清寂冷冽的声音,像是从永无的死寂里传出来,淡漠平静:“我的。”

这是他的。

冶昙安静不动,之前每一次子桑君晏这样抱着祂的时候,祂都安静不动,像一个不会有任何回应,栩栩如生的傀儡。

庞大的修为堆砌压制着,让本来就懒得动的植物,更加不能动。

但现在可以了。

剥离出虚神,远程操纵段凌,和将段凌的元神放进一个气泡里禁在落月山下的深潭底,这都剥离了一部分修为,让这具身体可以稍微动一下。

祂很慢的,努力缓慢地回头,因为庞大修为的压制还在,因为子桑君晏将祂抱得太紧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祂并不感到讨厌。

心底好像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祂第一次让深谷之中落雪,柔软微凉的飞雪碰到祂的脸,被最喜欢的纯白无暇的白色笼罩着,短暂的安心和更加漫长的空无,但现在那漫长毫无兴致的空无,也开始有雪落下来了。

虽然有些奇怪,这雪好像是黑色的。

但祂还是觉得安心,想要看一眼这自行到来的雪,是什么样的神情。

但祂还是失败了,这一场盛大的雪,将祂拥得很紧,黑暗和天穹都被遮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