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冶昙看见的是他的记忆,他关于暄叶的记忆,这样,冶昙就能知道这个人的诡异可怕,远远避开危险。
冶昙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眉间的清圣,在祂望着人的时候会变淡,但尽管如此,在祂的脸上好像也抓不住一丝清晰明确的情绪。
雩雳:“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祂望了雩雳一眼:“有,但你可能答不了我。”
雩雳望着他:“如果我知道的,我不会隐瞒。”
冶昙的神情很难理解,一片空无平静,好像明白了好像更加不明白。
“真玉王朝的太子,冶昙,你说你当他是朋友,因为他对你很好,陪你练剑、指点你的瓶颈、为你护法,但,同样的事情,另一个人也做过,他为什么没有得到这样的喜欢?”
雩雳大大的眼眸半阖寂静:“没有另一个人,只有冶昙。”
冶昙轻轻地看了他一眼:“有过的。”
有过的,那个人叫子桑君晏。
只不过,因为因果线改变了,所有人都不记得了。
但冶昙记得。
祂以真玉王朝的太子身份,从这世间众生那里得到善意回馈,那么,真正的太子子桑君晏,就该也得到相同的。
他们得到的应该是一样的。
因为,祂是为了子桑君晏才做的一切。
因为祂在改变的因果线里做过的一切,都是原本的子桑君晏做过的。
同样的事情,祂得到了好意,但,那个原本的子桑君晏没有。
八百年前,被修真界围剿,兵解坠落地狱道的子桑君晏,众叛亲离,孑然一身。
没有记挂他维护他的好友,也没有护卫他的同门,他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因为想要讨好另一个天道传人,背刺他的傻子。
八百年后的子桑君晏,依旧什么也没有。
八百年后的冶昙,又凭什么得到喜欢?
祂越过雩雳往山下走去。
雩雳站在原地望着他:“小心……暄叶。”
冶昙的脚步顿了顿,回眸平和地看向他,声音又轻又缓:“我跟暄叶,或许是一样的。”
雩雳不懂:“……”
冶昙的眸光低靡澄静,轻轻地说:“你怕他,因为世人无法不喜欢他,世人喜欢他,因为他得到了天道传承;我也得到了传承,真玉太子的传承,如果有人喜欢我,也是因为真玉太子。你喜欢的应该是那个真正的,为了天下苍生,自愿死在幽冥苦海的真玉王朝的圣太子,你若是喜欢我,就应该像怕暄叶那样怕我。”
雩雳又黑又大的眼眸半敛,死寂不动。
但那个人,又哪里该叫人怕呢?
像被污染诅咒了一样的红色,靡艳秾丽,本该是令人感到畏惧的。
红衣雪发,会让人想起幽冥永夜里走来的鬼,妖魔界蛊惑人心的魅,混沌生死之境的非天。
但,那个人是清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