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将是午时了,但因毫无阳光,是以根本分辨不出时刻的早晚,谢铿觉得身体虚虚的,手脚仿佛也有些麻木的感觉。
但是他却顾不得这些了,猛提一口真气,脚步微微一踢,右掌横切,口中猛喝一声:“看招!”左掌倏地穿出,后发先至,击向凌风剑客右边的骨胛之处,掌风凌厉,像是丝毫未因这一日来的劳顿困苦,以及方才的两次交手有所影响,而其实他却已是外强而中干了。
凌风剑客身形一引,避过这一掌,暗忖:“这姓谢的果然有几分功夫,无怪他能享盛名。”心中也存了几分警惕。
两人这一施展起身法来,本来已是迷漫着的尘土,被他两人这种凌厉的掌风一带,更是漫天飞扬,六合剑凝神注视,脸上露出喜色,暗忖:“看来这凌风剑客不是谢大侠的对手。”
凌风剑客应付得果然非常吃力,天中剑客本来就是以剑法见长,武当派掌法虽是内家正派,威力自是不凡,但真武庙里的紫衣弟子却是专研剑法的,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使用掌法。
是以天中六剑后来能以剑法扬名江湖,但掌法却是欠佳,天中六剑也很少弃剑不用,此次事逼至此,旁边又有人旁观,以天中六剑在武林中的地位,当然不能仗剑来和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动手。
此刻两人过招,凌风剑客不禁在心中叫苦,凌天剑客悄悄侧过身子向凌月剑客耳畔道:“看样子老四恐怕不行了。”
凌月剑客眼睛动也不动地注视着过招的两人,也低声道:“再看一阵子再说。”
此时每个人都以为是谢铿在占着优势,只有谢铿肚子里明白,他已是强弩之末,恐怕不能再支持很久了,因此他出招也就更凌厉,必然的他所能支持的时间也就更短。
可是别人也就更看不出来,天下的事,往往就是这种情况。
凌天剑客虽是天中六剑之长,但却最沉不住气,朝身旁的凌月剑客低语道:“我把老四换下来。”身形暴长,自马鞍上斜斜掠起,宛如一只冲天而起的苍鹰,又倏然下落。
他右手一伸,一道寒光带着青白色的剑芒,硬生生将正在动手的凌风剑客和谢铿分了开来,原来他在拔起身形来的那一刻,也将剑撤下,因为他知道若凭一双空手,是很难将这两人拆开的。
他这么一来,凌风剑客固是心中感激,谢铿心中又何尝不在暗暗欢喜?
六合剑丁善程却大怒,飘身一引,掠到凌天剑客身前,冷然道:“这算怎么回事?”
凌天剑客却也冷然望着他,一言不发,凌天剑客本就不善言词,再加上他此刻本来就心中有些愧怍,越发说不出话来。
须知天中六剑虽然生性怪僻,但却最爱面子,凌月剑客知道他们大哥的脾气,哈哈一笑,笑声中也掠到凌天剑客身侧,身法之快速、美妙,看起来尤在凌天剑客之上。
“我四弟和谢大侠的掌法正是旗鼓相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若让他们再争下去,岂非失去了以武会友的原意?”他带着笑容巧妙地解释着,回过头去,朝金刚手道,“伍大侠,你说可对?”
金刚手伍伦夫一笑道:“正是。”他老成持重,心里的话,自然都隐藏了起来。
所以,凌月剑客又笑道:“丁少侠不要生气,这是我大哥的好意,如果丁少侠不反对的话,我倒可以在剑法上向丁少侠讨教讨教。”
他自恃剑法,自忖年纪轻轻的丁善程,怎抵敌得住他浸淫数十年的功力,所以轻轻一带便将事情全包揽在自己身上,其实他此刻心中已有些恼羞成怒,准备将丁善程伤在自己剑下了。
六合剑丁善程也是天生一副不买账的脾气,立刻回答道:“我倒愿意伤在阁下的剑下,希望到时候不要有别人再有这份好意了。”
凌月剑客故意装着不懂他话中的意义,笑道:“丁少侠说笑了!”话犹未了,他身形一动,紧接着寒光一闪,“锵锒”一声长吟。
原来两人不约而同,各个发出一招,两剑相击,自然发出锵然龙啸,凌月剑客笑容未敛,道:“果然手底下有两下子!”剑光一凛,身随剑走,刷、刷,又紧接着几剑。
原来方才对剑时,凌月剑客已经试出了丁善程剑底的功力,本来他对这年纪轻轻的六合名手所存的轻视之心,此刻也全收起来了。
丁善程剑光如雪,走的也是轻灵狠辣一路,须知六合剑法本自脱源于武当,因此金刚手伍伦夫才有“他是你们的小师弟”之说,此刻两人一交上手,剑光如梨花错落,远远望去,宛如在漫天风砂里涌起一座光幢,光景自然又和方才谢铿动手时大不相同。
天中六剑脸上也不禁都露出惊异之色,因为他们将对方的实力估计过低,谢铿的掌力虽然雄厚,但游侠谢铿在武林中已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角色,他们也还并不十分惊诧,此刻见了这么年轻的人,在剑法上也是这么深湛的造诣,居然一时之间,能和凌月剑客战了个平手,自然有些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