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顺犹豫了一下,道:“散布在辽阳城里的探子也回来了,不过没打听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李杲经营辽东十余年,可谓根深蒂固,其势力已遍布辽东,据说李杲本是陕西榆林人,为了争取世代将辽东经营下去,他甚至将他老李家的祖坟都迁到了辽东,选了个风水极好,聚风藏气的旺地葬了下去,办了四十九天的法事,这人打定主意要当辽东土皇帝了……”
秦堪心头一动,口中却叹道:“这个不孝子,连祖宗都被他折腾得不安宁……”
丁顺笑道:“估摸李杲这人宗族之念颇重,对祖宗多少也有几分孝心,不然不会如此郑重其事迁祖坟。”
秦堪嘴角一勾,冷不丁道:“知道他祖坟葬在哪里么?”
三日后,秦堪与李杲两军终于不可避免地在辽河边遭遇上了。
阴谋诡计不可能解决世上所有的危难,有的事避无可避,终究必须明刀明枪地正面遭遇。
没有宣战也没有骂阵,双方探路斥候的激烈交战拉开了这场战争的帷
幕。
四队斥候伤痕累累各自回营禀报之后,双方大军迅速在辽河平原上摆开了阵势,接着便是一阵试探性的箭雨互射,最后各自扎下阵脚,相隔五里遥相对峙。
辽河上空战云密布,空气中夹杂着令人窒息的浓浓杀意,凛冽的寒风吹起漫天黄尘,朦胧中隐隐闪现敌人刀兵的寒光。
传令官骑着马在阵前挥舞着令旗竭力嘶吼,传达着将领们的一道道军令,天色也在这漫天杀气的平原上迅速阴沉下来,风声里似乎夹着鬼惊神号般的呜咽,在空旷的平原上呼呼作响,犹添几分压抑。
翔云列晓阵,杀气赫长虹!
…………
…………
秦堪坐在中军阵中,远远注视着五里外的辽东大军坚实的阵脚营盘,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世上没有一无是处的坏人,一个坏人之所以能够为祸四方,终归有他的本事,单看辽东大军的阵容军纪,便知李杲委实是一位难得的将才,边军不愧为边军,看他们的精气神,比起京师吃太平粮的官兵高了不止一筹。
只可惜,李杲这位将才走上了邪路,再有才华的将领,走上邪路都留他不得。
“大人,对面的李杲已摆开了阵势,看来打算顽抗到底了。”叶近泉抱拳酷酷地道。
“天要下雨,人要找死,谁都没办法……”秦堪叹了口气,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军令易下,然而进攻的命令下了以后,眼前的情势可就不再由自己掌控了,除开朵颜这一万人的死活不关他事,自己这方可是有八千汉人官兵,而对面也有三万大明的边军,难道这一场自相残杀的战争真的不可避免吗?
坐在一张虎皮硝制的帅帐大椅上,秦堪深深拧着眉,脑中急速转动。
战事一触即发,而且自己这方胜算颇大,可他就是不愿下这道进攻的命令。
一旦开战,损失的都是大明的边防力量,这个看似繁华实则孱弱的国家损失不起这些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