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柳俏脸一白,神情略有些慌张地强笑道:“妹妹我住在秦家吃得好喝得好,又没什么烦心事,心宽自然体胖呀,姐姐,你都快把我养成小猪了。”
杜嫣到底是粗神经,闻言哈哈一笑:“明日我教你习一套简单的拳法,当是健体瘦身,女儿家家的胖成猪一样,将来怎么嫁人?”
挥了挥手,杜嫣像只穿堂的燕子一般,灵巧地飞出了屋外。
金柳怔怔坐在炕上,忽然噗嗤一笑,手抚着小腹,俏脸浮上幸福的神采,迷离若醉地喃喃自语:“孩子,知道什么叫幸福吗?幸福就是娘亲想着你的父亲,想着想着,就笑了……”
接着金柳纤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微微隆起的小腹,笑靥渐渐化作满面愁苦:“杀千刀的冤家,你若再不回来收拾这烂摊子,可快要瞒不住了呢,杜姐姐……以后有何脸面再见她呀。”
朱厚照的登门很突然。
晌午刚过,秦家的老管家打着呵欠刚从侧门里走出,打算出去遛遛腿,活动一下老骨头,刚跨出门,却赫然见到秦府门外,朱厚照一身白色儒衫静静地站着,仰头注视秦府正门上方那块黑底金字的牌匾,神情犹豫踌躇,他的身后恭立着几名白面无须的半老之人,不远处还散布着一些魁梧精悍的侍卫。
朱厚照曾是秦府常客,老管家自是识得他的身份,楞了一下之后赶紧双膝跪下。
朱厚照的目光从牌匾上收了回来,他的眼睛仍旧红肿,表情阴沉而哀恸,没等老管家说出恭迎的话,朱厚照便淡淡挥了挥手,沉声道:“免礼,秦家夫人可在府里?”
老管家赶紧恭敬道:“回陛下,夫人在家。”
“请秦夫人来外堂,朕有事跟她说,不必大开中门了,朕与秦堪……”朱厚照顿了一下,提起秦堪的名字,声音又有了几分哽咽:“朕与秦堪亲若兄弟,不用这些虚礼。”
“是是,陛下请进外堂稍候,老朽这就去内院知会夫人。”
老管家将朱厚照等人请进门后,脚下快步如飞朝内院走去,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老管家活了大半辈子,眼力自然不凡,刚才大门前跪拜相迎时不经意地抬头,瞧见朱厚照那副哀恸欲绝的模样,心中顿觉不妙。
坏了!
家主离京多日不见回,今日皇上如此伤心的模样贸然登门,秦家必有祸事!
…………
…………
秦府外堂。
朱厚照一边哭一边艰难地将噩耗说了出来,低声的呜咽也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杜嫣的脸色越来越白,藏在袖中的拳头却越攥越紧,随着朱厚照抽泣着将噩耗道出,杜嫣的身躯也摇晃得越来越厉害。
待朱厚照说完,杜嫣猛地站了起来,俏脸白得吓人,连红润的嘴唇也瞬间失去了血色。
“相公……相公战死辽河边?”杜嫣抖颤着重复问道。
朱厚照闭眼重重头,眼泪不停滑落脸庞。
砰!
堂内后侧的一扇山水屏风忽然倒下,悄悄跑到堂后偷听的金柳跟着屏风一起倒地,竟已晕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