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楞了一下,接着浑身猛地颤抖起来。两眼如铜铃般睁大,眼中瞳孔剧烈收缩。
“是你!”秦堪失声惊道。
唐子禾把话挑明的这一刻,秦堪完全明白了。
经营天津白莲教多年,致令声势浩大,布置刺杀厂卫大人物,烧官仓,杀无辜救同伙,煽动百姓作乱,秦堪费尽心机要捉拿的白莲教大人物,原来竟每日与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一股极度的羞怒如逆血般冲进脑中,秦堪身子一动,却愕然发现自己浑身麻痹,完全无法动弹,也不知唐子禾背后给他施了怎样的针法。
情急之下秦堪张嘴便待叫人,嘴唇刚张开,忽然又紧紧闭上。
此时此刻动不能动,唐子禾欲取他性命只在眨眼之间,贸然惊叫只会刺激她的杀机,他会死得更快。
尽管全身经脉被封住,秦堪还是气得身躯微微颤抖,英俊的脸孔不知是羞是怒,早已涨得通红。
不知过了多久,秦堪索然一叹:“我错了……我终究还是低估了天津的白莲教。”
身后,唐子禾幽幽道:“侯爷也低估你自己了,自你来天津,白莲教被你逼得不敢动弹,民女亲眼看着你争取军心民心,看你设伏布阱查缉白莲,看你施威,也看你怀柔……侯爷的手段,令民女佩服不已,甘拜下风。”
秦堪冷笑:“最后终究还是落在你手上,我自己瞎眼,身边埋着这么一个祸患都没瞧出来,你说这邪,是在嘲讽我么?”
唐子禾叹道:“今日今时,民女的身份暴露,天津白莲教更失一城,侯爷,此时此刻该愤恨的,是我才对啊……”
“你为何自暴身份?”
唐子禾怆然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凄然道:“我杀过官兵,杀过厂卫,也杀过无辜百姓,我之所为自有报应等我,然而民女虽是女子,却也有所为,有所不为,侯爷,不论你信不信,我和你一样想改变这个世道,只可惜我走错了道……”
秦堪冷冷道:“今日本侯被你所制,你意欲何为?”
唐子禾仍旧没回答,自顾道:“这几日相处,民女已知侯爷胸怀壮志,或许侯爷已有布置,民女不自量力,还是要说几句多余的话……侯爷欲展抱负,必先肃清朝堂,我等有幸生于弘治中兴之后,明廷气数仍盛,若欲实现抱负,必先除去刘瑾,刘瑾势大,但他唯一所倚仗者,只有明廷皇帝的宠信,侯爷可暗中笼络内廷七虎,以及外廷李东阳,杨廷和等名臣,寻机离间刘瑾与皇帝,一旦刘瑾失了皇帝的信任,毁灭之日即在眼前……”
“除刘瑾之后,朝堂必有大乱,刘瑾得势之时,朝中攀附阉党者多矣,以侯爷的手段,趁此良机肃清阉党,培植羽翼当不在话下,民女也就不多话了,除此之外,民女还有一个消息奉送,江湖已有风声,霸州文安县有一对名叫刘宠和刘晨的亲兄弟,此二人被江湖人称‘河北响马’,如今暗中积蓄力量,训练兵马,恐有所图,民女先给侯爷提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