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禾一惊,葛老五大怒,挽了个刀花便待追杀而去,却被唐子禾叫住。
“唐子禾,我马四的手段你也没见识过,等着!”马四已逃远,空荡荡的院子里回荡着他扔下的这句话。
葛老五大急:“唐姑娘!”
“由他去吧,既已叛教,这人杀与不杀,无关大局。”唐子禾顿了顿,道:“朝廷官兵马上要大索全城,官府也会发下海捕书,我们收拾收拾,赶紧上路。”
“唐姑娘,我们去哪里?”
“先避风头,等这段风声过了以后咱做打算……所谓大隐于朝,小隐于市,我们去京师!”
秦堪的脸色很难看,冰冷的脸上仿佛能刮下一层霜。
官衙内堂鸦雀无声,李二常凤等一干锦衣卫跪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出,众人垂头望地,冷汗一滴一滴落到地板上,牟斌仍半躺在软椅上,此刻也是一脸铁青,愧疚和后怕令牟斌老脸不住地抽搐。
唐子禾公开身份离开后,秦堪一直呆里院中无法动弹,唐子禾的银针不知扎了他背后那个穴位,封住了他全身的经脉,令他一动也不能动,而秦堪也没有叫人,一直保持着雪中赏梅的孤傲姿势,直到李二上前小心禀报事情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失声大叫起来。
唐子禾的针法很刁钻,气急败坏的锦衣校尉们将秦堪像抬伟人雕像似的抬进屋里,然后在天津城里找了好几位大夫给秦堪推拿解穴,无奈几位大夫使尽浑身解数,秦堪仍然动也不能动。
这就是神医和凡医的区别,直到两个时辰后,秦堪身上的被封住的经脉忽然自解,手脚也能动弹了,众人才大松一口气,想想当时的危急,大伙儿一脸后怕,吓出了一身冷汗。
秦侯爷若在天津有个三长两短,李二常凤这帮人也全都别想活了。
经此波折,秦堪恢复自如后,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静谧的内堂里,弥漫着令人喘不过气来的低气压,低气压的源头便是秦侯爷那张阴沉的脸。
“侯爷,属下罪该万死!是属下办差了事,害侯爷身陷桎梏,请侯爷治罪。”李二跪地垂首,悔恨万分。
牟斌长叹口气,又羞又愧道:“侯爷,此事不能怪李二,实是唐子禾这白莲妖女隐藏得太深了……在这天津城里,唐子禾可谓土生土长,自她爷爷一代起便定居在此,唐家世代行医。她爷爷外号唐一针,成化年间便是天津最有名望的神医,无论官场还是民间,受其活命之恩者多矣。”
“直至今日,她唐家的前堂上还挂满了诸多官员的赠字,上到朝堂侍郎,历代漕运总督平江伯,下到寒门学子,各地乡绅。连她唐家的宅子都是受其恩惠的街坊出钱出人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唐子禾的父母死得早,据说是传承了唐家医术,夫妻俩在盘山采药时被野兽咬死,尸骨无存,唐子禾这些年与她爷爷相依为命。天津城里无数街坊都是亲眼看着她从一个呀呀学语的女童长到这般年纪,这样一个女人,其背景可以说清白得不能再清白,谁知道她竟……竟是……”
牟斌长叹了口气:“侯爷,下官来天津也有一年余了,平日里负责天津的消息情报收集,按惯例。城中有官职有武职有名望的人下官都派锦衣卫严查过,唐子禾也不例外,可这唐子禾的背景实在太干净太简单,全城街坊几乎有目共睹。实在很难惹人疑窦,说到底,是下官办事不周,累侯爷受此劫难。请侯爷降罪。”
秦堪没说话,脸色一直阴晴不定。无可否认,这是他生平栽过的最大一个跟头,但是对唐子禾的感觉,秦堪羞恼归羞恼,却也没有太大的恨意。
被她制住后,听她说过的一席话此刻仍在他耳边萦绕,不论唐子禾没杀他的原因到底是有所顾忌,还是确实不愿杀了一个能改变大明现状的大臣,总之,唐子禾确实留了情面,除了制住他的穴道,对他可谓秋毫无犯,说完话挥挥衣袖,走得潇洒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