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朱晖狠狠一挥手:“团营将士,回营!”
秦堪忽然很想笑,朱老公爷几十年到底没白活,自己几句话虽然令他对刘瑾有了敌意,但是人老成精,朱晖也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傻乎乎的站到他一边去对付刘瑾,顶多两不相帮,于是临走大声交代了场面话,把自己摘出去了。
西厂起火的同时,报信的番子将一张纸条塞进关闭的宫门缝隙里,守卫宫门的大汉将军接过纸条,见纸条是呈给刘公公的,大汉将军不敢拖延,急忙派人往司礼监送去。
刘瑾最近很忙。
一个几乎掌握大明所有权力的太监自然不可能整天呆坐在屋子里等秦堪被刺死的消息,事实上当他对武扈和马四做出了天津刺杀秦堪的部署后,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司礼监太忙了,身为掌印太监的刘瑾每天处理的国事政务太多,他不可能整天活在阴谋诡计里,对刺杀秦堪一事,刘瑾只能将强烈期待和忐忑暗藏在心中,没再下过多余的指令。
自从天津白莲教公然造反以后,每日不断有消息紧急送往京师司礼监,这些消息有公也有私,刘瑾忙得焦头烂额,直到前日,天津传来最后一个消息,说刺杀秦堪失败,刘瑾心中终于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在他心里,秦堪是一匹狼,平日合上嘴比谁都温儒雅,标准的正人君子嘴脸,可是跟秦堪明争暗斗这两年,刘瑾比谁都清楚,一旦招惹了秦堪,这位正人君子瞬间就能变成一条龇着獠牙无情撕咬猎物的恶狼。
案桌上堆满了大臣们的奏疏,都是内阁票拟蓝批之后送过来的国事政务,如今朱厚照不理朝务,甚至将批红权都交给了刘瑾,大明天下每个角落发生的大事,最终裁决者已不是朱厚照,而是刘瑾了,执掌权柄的刘瑾一向醉心于朝务国事,朱砂丹笔一勾一勒,便决定了天下臣民的生死,决定了国运的兴衰,大权在手的美妙之处,没得到过的人是永远不能体会的。
今晚刘瑾仍在批阅奏疏,然而今晚的刘瑾有点心不在焉,花白的眉毛紧紧蹙着,眼睛盯着奏疏,目光却那么的空洞游移,显然心思并没在奏疏上。
傍晚宫门落闸之前,西厂番子从外面递进了最后一个消息,天津已定,秦堪启程回京,已快进城了。
刘瑾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事,所以此刻他感到强烈的不安,似乎有种预感,秦堪回了京必会闹出动静,至于动静是大是小,便要看这位侯爷心情如何了。
心神不宁地盯着眼前的奏疏,刘瑾手中的朱笔高高悬停在上方,迟迟不落下。
宁静的深宫子夜里,司礼监老旧的红房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瑾的心猛然一沉,握笔的手情不自禁颤了一下,一滴鲜红的丹墨滴在奏疏上,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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