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
百官聚集承天门等待宫门开启。
京师永远不缺少八卦,仿佛京师从官员到百姓都长着两张嘴,一张嘴负责吃饭,另一张嘴比较贱。张家长李家短,都能拿出来品头论足一番,十八层地狱里有一层拔舌地狱,就是专为这种人而设的。
大臣们穿着各色官袍,迎着春日微寒的晨风站在承天门外。三五成群聚在一处低声议论交谈,人群中不时传出一阵轻轻的笑声。
御前街方向远远走来一乘官轿,官轿在承天门前停下,当身穿蟒袍的秦堪走出官轿时,广场上交头接耳的众臣们为之一静,人人皆用一种秦堪看不懂的目光注视着他。
秦堪心下奇怪,虽然他很少参加早朝。可谓是金殿上的稀客,而且因为平叛离开京师半年,但也不至于让大家用一种仿佛不认识他的陌生目光看待吧?
平灭叛乱大胜还朝,按理群臣应该主动走来向秦堪贺功。可是秦堪站在承天门前的广场上,却仍是孤孤单单一人,无数人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一般。
秦堪无声苦笑。
这个朝堂里。他仍是孤独的,不论为朝廷立下多大的功劳。他仍是所谓清流大臣们眼中幸进的佞臣,就算立下泼天的功劳,佞臣仍是佞臣,仍是清流眼中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他现在能做的大概只有横眉冷对千夫指了吧。
可是……这些人就算不认同,他们此刻一道道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是怎么回事?为何大家好像看到一个光着屁股跑出来的男人似的?
秦堪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下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甚至低头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阵,衣袍,金带,玉佩,官靴……穿戴没有任何问题,这些家伙们难道集体得了疯牛病?
人群中只有严嵩和杨一清主动朝秦堪走来,严嵩仍是兵部左侍郎,他已主动向吏部递了函,申请去天津任知府,吏部的批复很快,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月就要离京赴任。他是秦堪爪牙的事实早已满朝皆知,自然也被清流们划入了奸臣的范围,这样一个奸臣主动离开朝堂中枢,是大家都求之不得的事。
杨一清平了安化王造反之后已升任吏部右侍郎,随着刘瑾的倒下,昔日被刘瑾打压贬值的经历成了他不畏强权的政治资本,有了这些资本垫底,杨一清从甘肃回京后便被提拔为吏部右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