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强自挤出个笑脸,扭头看着院子后方的王府围墙,目光闪过一丝焦急。
朱拱椿很客气,这种客气大抵也带着功利性,若能令这位名满天下的第一才子站在他这个阵营,无疑给他争宁王世子之位增添了一份重重的砝码。
唐寅起身之后又坐在井边,朱拱椿一心向结交唐寅,于是也不嫌弃,学着唐寅一样一屁股坐在井边。
二人寒暄几句久仰之类的废话,唐寅的额头渐渐渗出汗珠。
不论什么事超出他的掌控,事态向一个莫名未知的方向发展时,唐寅便习惯性的流一身汗,然后像一块无根的浮萍,任凭命运摆弄,随波逐流,当初科考舞弊案如是,前几日王府迷路如是,此刻逃离王府计划出现了偏差亦如是,唐寅心下惨然,索性任由事态发展,而他却不管不顾。
性格决定人生命运,这句话果然一点错都没有。
幸好运气偶尔也能决定人生,唐寅的运气不错,因为数年前莫名其妙认识了秦堪。
唐寅和朱拱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客套话时,院中厨房走出一位袅娜女子,她手里拎着一个小陶罐,迈着轻盈的碎步慢慢走向老井。
井边的朱拱椿和唐寅顿时眼睛睁大了,目光露出极度的惊艳。
眉如黛柳,眼若秋水,脸上每一个毛细孔似乎都可以入诗入画,这样的女子,怎会出现在宁王府的厨房里?如此绝色佳人,难道只是屈就于王府的厨娘?
朱拱椿倒吸一口凉气,接着眼中露出了疯狂的占有。
这个女子,今晚一定要出现在他的床榻上。哪怕大哥跟他抢也绝不相让!
女子走到老井边,朝朱拱椿嫣然笑了一下,这一笑差点令朱拱椿魂飞魄散,真正是无比。
院中四名侍卫却露出了警惕之色,王府的厨房虽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但王府里每个人的吃食都是由这里出来的,这个女子不明来历,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好事。
“你是何人?”一名侍卫厉声喝问,其余几名侍卫的手已按在刀柄上。
女子轻轻一笑,又低沉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莲足微踮。原地转了一圈,身姿如蹁跹蝴蝶一般美妙之极。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女子转了一圈后,四名侍卫顿时目露极度惊骇之色。四人同时捂住口鼻。悲愤地指着女子。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轰然倒地。
朱拱椿和唐寅也软软倒在井边,连抬手的力气仿佛都失去了,惊惧地看着女子越走越近。那张近在咫尺的绝色笑靥此刻看起来分外妖异诡谲。
女子没急着处置朱拱椿,而是朝唐寅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药丸入口化作津液,唐寅顿时便恢复了力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女子,神情痴迷,入坠云雾,呆楞楞的像个傻子。
女子见他痴迷的模样,不由轻轻蹙了蹙黛眉,低声喃喃叹道:“同样是书生,有人可以定国安邦平天下,而有人却百无一用,果然是世间百态不一而足……”
见唐寅痴迷的样子委实恶心,女子很不客气,直接一耳光甩在唐寅脸上,将唐寅抽回了神。
唐寅面露惊喜,殷切地看着她,一脸“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的幸福。
女子冷冷瞟他一眼:“杀过人吗?”
唐寅摇头。
指着地上的朱拱椿,女子冷冷道:“现在,你抱住他的双腿,然后慢慢往上提,把他拖近井口,对,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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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最近进进出出的人越来越多,文人武将,甚至贩夫走卒都有,宁王朱宸濠也越来越忙,离起事之日愈近,宁王便愈发紧张,他只能依靠不停的忙碌,试图来淡化藏在心中的恐惧。
王府书房内,朱宸濠新招揽的武将凌十一,闵廿四等人商议进军路线。硕大的羊皮地图前,众武将围成一团,朱宸濠手中的柳条直指地图某处,柳条缓缓移动,沿着虚线一直指向京都南京……
这一刻,一种江山在手,挥斥方遒的豪迈之情油然而升,朱宸濠手中的柳条指在地图“南京”那两个字上久久不动,仿佛已坐拥了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