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这些年的锦衣玉食养刁了秦堪的嘴,对眼前这东西实在难以下咽,但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秦堪苦笑着叹了口气,却没动筷子。
朱厚照一碗饭刨得差不多了,抬头好奇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吃?”
“陛下,臣不饿,臣打算等会儿和陛下一起吃……”
朱厚照哈哈一笑,打了个长嗝儿:“跟朕一起吃可就要等到下一顿了,没瞧见朕刚刚吃饱了么?”
秦堪也笑:“陛下,你一定还会再吃一碗的……”
“为何?”
“陛下,主将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同吃同住,这是一军主帅得其军心的必要手段,但欲得其军心,有些事情必须做在明处,比如说同吃同住,就必须大张旗鼓,做得大明大亮,最好让所有将士都瞧见陛下究竟吃的是什么,是不是真的和他们毫无差别,如若是,将士们心怀感动,必为陛下效死……”
朱厚照楞了一下,重重道:“将士们吃什么,朕也跟着吃什么,绝无差别,你这些日子不也瞧见了么?”
“陛下,臣瞧见了,将士们瞧见了吗?你每日躲在帅帐内进食,说句小人之言,谁知道陛下在大帐内吃的是糙米饭还是享受着奢华盛宴?”
朱厚照睁大了眼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珠子死死瞪着秦堪,良久,朱厚照黯然一叹,声音都带着浓浓的苦涩和悲愤。
“来人,……再给朕端碗糙米饭和肉汤来,端到外面将士们的营帐内,朕和将士们同食。”
恨恨地跺了跺脚,朱厚照瞪着秦堪:“你怎么不早说?”
“臣以为陛下喜欢吃饱撑着的感觉……”
朱厚照瞪着秦堪良久,最后索然叹道:“秦堪啊,你这辈子少干几件缺德坑人的事会死吗?”
秦堪笑道:“当然不会死,但臣一定活得不快乐。”
皇帝陛下亲至将士营帐中,端着大碗与将士们同吃同喝,一碗糙米饭吃得喷喷香,一边吃一边与营中将士们畅聊,营中将士诚惶诚恐又感激涕零,能与皇帝同帐吃饭的殊荣,令将士们激动得手脚没处放,既拘谨又感恩,一顿饭吃得大家都不自在,却又吃得群情激奋,感恩戴德。
这顿饭的目的达到了,于是朱厚照捧着浑圆的肚皮,堆着一脸和煦的笑容,脸颊不停抽搐,脚步微微踉跄回了帅帐。
进了帅帐朱厚照便很没形象地往软榻上一倒,重重叹气:“朕只觉得今日将一辈子能吃的饭都吃了,大军主帅果然不好当啊,朕越来越佩服那些千古名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