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冷笑:“再装杂家可把你轰出去了。”
戴义将委屈的表情一收,忽然笑了起来,神秘兮兮从怀里摸出一张字条。
“奴婢罪该万死,有件事情忘了告诉公公,昨日秦公爷派人给奴婢送了张字条,他决定将海运的红利分给咱们半成……”
“半成?”张永脸色有些难看了:“秦堪这是羞辱杂家吗?一文不给好歹还算一份人情搁在那儿,给杂家半成算什么意思?”
戴义目瞪口呆瞧着他:“公公,您还嫌半成少了?您可知这半成每年能带来多少银子吗?数以百万呀!秦公爷给陛下都只分了三成,这三成足以堆满内库,堪比国库所入了,您还嫌少?”
听到这半成数以百万计,张永吃了一惊,接着转怒为喜,劈手夺过戴义手上的字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将字条收进袖中,若有深意地瞧了戴义一眼。
戴义有颗七巧玲珑心,见状急忙笑道:“这半成当然主要是给张公公您的,奴婢得二,您得八,不知张公公意下如何?”
“甚好……”张永忽然坐直了身子,白净的脸上杀机毕露:“杂家与秦公爷可是铁打的交情,如今秦公爷落难,杂家怎能袖手旁观?这不是教天下人戳杂家的脊梁骨么?杂家今日倒想称称文官们的斤两!”
平静的海面上,八艘巨舰在微波中摇曳而行。
自永乐时期郑和七下西洋之后,国朝百余年再未进过海洋,万里海疆,数不清的宝藏,无数强国富民的机会,被朝廷一次又一次拒之门外,直到今日,代表大明上国的龙旗终于在海洋深处迎风飘扬。
首次出航并不顺利,八艘巨舰满载佛朗机炮和火药铁弹,每艘巨舰载员七百多人。他们接到的任务是秦堪从京师直接下达的,不惜一切代价将窝藏在离琉球国八重山郡最近的“与那国岛”的倭寇全部剿除,哪怕将与那国岛夷为平地。
然而出航后的第二天,舰队便遇到了一次罕见的大风浪,事实证明严嵩和锦衣卫辛苦搜罗来的造船工匠并非浪得虚名,舰队毫发无伤地经受住了这次风浪,可惜风浪过后却是连天大雾,舰队来不及欢庆便发现自己在海上迷失了方向,茫茫大海无垠无尽,领队的向导也根本无法辨别。而天津水师的将士们更是从未踏足过海洋。航海经验俱无。再加上给养即将耗尽,舰队上下慌张之中只能靠着直觉在海面上盲目行进。
舰队的旗舰是一艘大福船,用料三千余,当初造成下水之后。天津知府严嵩兴冲冲派人回京,请秦堪给这艘巨舰赐名,秦堪思索许久,用笔写下两个字送去天津,从此以后,这艘旗舰的名字便叫“止戈”。
以武扬威,威服止戈,德被苍生。
率领这只舰队的将领是一名参将,名叫杨德全。他本是辽东都司的游击将军,祖籍福建,从小便跟随父辈在水上讨生活,对船舰和水战的了解可谓行家,后来秦堪整顿辽东都司之后下令招募新兵。饱受倭寇荼毒的沿海渔民实在过不了日子,纷纷入了行伍,成为辽东边军,辽东都司总兵官叶近泉深知秦堪的布局谋划,刻意将这些从沿海招募来的渔民们聚集一处着重操练,杨德全便在众多渔民出身的边军将士中脱颖而出,受到叶近泉的重用,天津东港的止戈号下水的那一天,杨德全便被晋为参将,领天津水师提督,参与了大明水师的第一次出海首航。
杨德全的运气不算太好,海上航行风险太多,倭寇还不算太大的威胁,最要命的是那些看不见又无法预测的天灾,大雾,巨浪,飓风,暴雨,甚至海啸,这些天威足以令一支舰队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