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东宫,魏王府,长孙家,以及长安城内各大小权贵府邸侧门尽启,无数家仆部曲在自家和度支司之间来回奔忙不停,为自家打探消息。
度支司门口已不见人影,值守的差役见势不妙已吓得跑进去禀报郎中了。
程处默满嘴喷着酒气,哈哈大笑两声,正待抬步上前,忽然被李素拽住衣袖。
“我来!”李素把程处默往后一扯,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程处默赞喝道:“是条汉子,兄弟们,咱们也上!”
跟在后面的段瓒,尉迟宝林,房遗爱等人神情有些犹豫,刚才在青楼里酒劲上头,叫嚣着要砸了度支司给李素出口恶气,然而从青楼一路走来,大家的酒劲也渐渐散去,头脑清醒了几分,豪门子弟都是聪明人,比寻常人更聪明,他们很清楚这么干对自己不利,对自己的家门也不利,有心想打个退堂鼓,悄悄走人。
然而李素却连招呼都不打,一马当先冲了进去,程处默也二话不说紧紧跟在后面,剩下这群纨绔子弟傻眼了。
彼其娘之!你们玩真的?
跟,还是不跟?
后面几百双眼睛盯着,前面称兄道弟的人已进去了,接下来他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跟上去吧,今日若当着这几百人的面临阵退缩,日后他们在长安城里怎能抬得起头?
重重跺了跺脚,尉迟宝林那张满是疙瘩的丑脸泛起决然和悲愤,不知是恨自己还是恨李素。
“冲进去!死便死了!”
几百人呼喝着冲进了度支司,满院子只听到喊打喊杀声此起彼伏。
李素跑得很快,程处默喘着粗气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大叫:“兄弟慢点,莫跑太快落了单……”
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个有江湖经验的。
度支司里已乱了套,差役们执着长棍试图拦住这群疯子,可整个司里顶多只有几十个差役,而外面冲进来的疯子却有几百个,再说,差役们眼不瞎,几百个疯子里领头的,都是朱雀大街有头有脸的纨绔子弟,不是这个国公家的就是那个国公家的,差役们手里抄着木棍,却迟迟不敢抡下去,这一棍下去容易,抡中哪个国公家的孩子,自己这辈子算走到头了。
李素和程处默跑得很累,二人一口气跑到度支司后院里,程处默受不了了,跳起来揪住一个过路的下人,喝问道:“吴郎中那个杂碎在哪里?快说!”
下人吓得脸色苍白,却努力挺起胸扮出打死也不招的英雄形象,待到程处默砂钵大的拳头近到眼前时,下人眼神迅速往后院正中的房里一瞟,然后继续一副打死也不招的英雄形象……
李素秒懂,二话不说冲了进去。
屋子里有人,一个穿着绯色官袍的中年人,正坐在矮脚桌前写字,外面的喧闹喊杀声越来越大,这个中年人神情也越来越不淡定,李素冲进门后第一眼便发现他那只拿着笔的手有点颤,笔下的字也歪歪扭扭不成章法。
眯着眼打量他时,程处默也冲了进来。
李素笑笑,朝屋里的中年人拱手:“度支司吴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