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戍守边陲,西州两个折冲府对西域诸国还是很关注的,三年里派出了不少探子深入诸国都城内打探各种消息,没有灵通的消息渠道,曹余也不可能守住西州三年,品行好坏姑且不说,能在西州刺史任上一做便是三年,在群狼环伺的环境里保住城池未陷,曹余终究有几分本事的。
而近来数月,折冲府探子汇集起来的种种消息显示,西域诸国并无大规模的兵马调动,而且诸国朝中也没听到任何针对西州的声音,但凡大军出动,少说也要提前数月调集粮草,马匹等辎重,还有各部兵马的集结,重臣们商议出兵战略等等,一场战争不会毫无预兆地突然来临,终归有迹可循的,事先没有任何迹象和征兆的战争简直闻所未闻。
所以曹余现在很得意,他觉得自己赢定了,换句话说,李素滚定了。
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政治交易成交了。
曹余神情松快了不少,甚至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李别驾,你我有约在先,既有约章,便不可反……”
话没说完,曹余忽然顿住,接着脸色变得很难看。
李素这竖子,刚与他击过掌,此刻正一脸嫌恶地用一块白色的方巾没命地擦着手掌,摩擦,摩擦,似魔鬼的那啥……
太过分了,本官有那么脏吗?
“李别驾!”曹余忍不住怒喝,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受侮辱了,伤自尊了。
“在,在……”李素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太冷了,搓搓手……”
沙漠大白天热得跟蒸笼似的,这竖子连编个借口都不肯认真编。
曹余深吸一口气,现在他只想赶紧送客。
“别驾若无他事,那么……”
“有事,还有事。”李素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到曹余面前。
曹余接过扫了一眼,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纸上写的东西很眼熟,却正是李素刚来西州上任时曾向他提出发展西州的几点方略,从招商到募兵,再到修城墙,一个字都没变过。
“曹刺史是真正有见识的读书人,想必深知未雨绸缪的道理,信不信外敌攻打是一回事,但既然有了这个说法,便要当成真的来对待,照下官这几点方略施之,无论敌军来或不来,对西州终归不是坏事。曹刺史您说呢?”
曹余拧眉沉吟不语,神态却与上次不同,这次他的神态不再是敷衍和轻蔑,曹余第一次认真地将目光放在这份沉甸甸的方略上,认真地思索李素的每一句话,权衡着这一步走或不走的得失。
看着曹余沉吟的模样,李素笑了。
仍是当初一字未改的方略,仍是刺史府的前堂,仍是同样的两个人,可是今时今地,已非昔时昔地。
上任西州不到一个月,诚如曾经自己所言,他李素发出的声音,将会被整个西州官民驻足,认真倾听。
他做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