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珠……快到玉门关了吧?执意跟着李素来西州,本就是不明智的选择,不管爱不爱她,李素终究背负着做丈夫的责任,或许无法给她想要的夫妻之情,至少也该对她有所担当,危险来临之前骗她离开,是李素能对她做的唯一的担当了。
大漠的阳光温和了许多,不像以往那么毒辣,风沙依旧凛冽,吹在脸上总夹杂着沙粒,打得人脸上生疼。
李素不得不用布巾蒙住头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后面跟着数十个同样蒙住头脸的骑营将士,看起来像一群狂妄嚣张的恐怖分子,在西州的街道上招摇过市,比传说中的恶少领着狗腿子鱼肉百姓的画面更讨嫌。
“这就是我的新宅子啊?”李素站在一片繁忙的工地前,眨眼好奇地看着不远处工匠和民夫们热火朝天的景象。
那焉掉垮着脸,一副别人欠他几万贯前的倒霉样子,有气无力地点头:“正是,李别驾可还满意?”
李素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还行,可惜啊,美中不足的是……”
那焉知道他要说什么,满脸苦涩道:“府中挖一个大湖,这个……真不行。”
“将就吧……”李素很谦和地笑笑,正色道:“我来西州为官,是为了吃苦磨炼自己,不是来享受的,新宅没有湖,我想我还是能接受的,毕竟这里是大漠荒城,而我,一直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那焉脸颊直抽抽,这么不要脸的话,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新宅占地十余亩,比刺史府还大,里面楼台亭阁皆俱,庭院里甚至还种上了胡杨树,玄关回廊和前堂处处刷了新漆,光可鉴人,堂内的大理石屏风涂画山水鸟鱼,单是那扇屏风就值十来贯钱,而眼前这家伙居然还一本正经说他是来吃苦磨炼的……
大唐的官员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不要脸的家伙?造孽啊……
那焉老脸抽得如同中风的前兆,李素不由拍了拍他的肩,关心地道:“那兄,你没事吧?”
那焉摇头:“小人无事……”
“哎呀,盖新房是喜事,别哭丧着脸,高兴点嘛。”
那焉的脸再次不受控制地抽搐。
你的喜事,花的都是我的钱……实在是高兴不起来,那焉没有心疼得仰天吐血,多亏了他年轻时经常锻炼身体,所以有一颗强壮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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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宅动工两个月,以前那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已打好了地基,依稀可见一点豪宅的轮廓了,房子是李素亲手设计的,这事不能交给那焉办,不然那焉为了省钱,很可能给他草草盖一间茅房……茅草房敷衍了事,对来西州吃苦磨炼自己的李素来说,未免太简陋了一点……
沙洲那便源源不断运来盖房子所用的砖石泥瓦,有意思的是,这两个月里,来西州的商队越来越多,他们大多是闻风而来的西域商人,有胡商也有唐人。
西州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利益,当运砖石的商人们从那焉手里接过一车车满载铜钱的货款后,消息终于不可遏止地传了出去,传说中西州有个冤大头要盖房,盖的房子非常奢侈,需要数不清的砖石泥瓦,而且现款付账,绝不赊欠,此地钱多,人傻,速来……
尤其令商人们欣喜若狂的是,如今西州刺史府的官员差役竟不再盘剥进城的商人了,当一名商人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将往常惯例要付的所谓商赋人头费用捧给管事的官员们时,看到的却是官员一副命不久矣的苍白脸色,不仅分文不收,而且被狗追似的匆忙跑出老远。
这个消息自然也迅速被商人们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