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桩笑道:“左右是个死,正如你所说,早晚而已。”
李素叹了口气,神情阴郁地道:“死,我并不怕……好吧,还是很怕的,非常怕,回头想想,这一生短短十几年,活得昏昏噩噩不知所为,思来尤觉遗憾,甚至有些地方连你都不如……”
王桩奇道:“你样样比我强,无论模样,性子,机智,官爵……哪点不如我了?”
李素没答话,仰头望天怆然一叹。
这话实在难以启齿,王桩虽然与他同龄,可至少娶了婆姨洞了房,而他却至今仍未破身,这一点,实在比不上王桩,也算是此生的遗憾之一吧。
拍了拍王桩的肩,李素神情有些愧疚:“固守此城对我来说,算是干了一件蠢事,令我愧疚的是,这件蠢事把你和郑小楼也拖累进来了,你与婆姨成亲未久,也没给王家留个种,来日你我纵然战死,只怕你爹娘也会怪我……”
王桩笑道:“说啥咧,我没留种,但下面还有王直啊,王家绝不了后,倒是你,你们李家就你一根独苗……”
李素摇摇头:“没办法了,家国天下,忠孝难取舍,只能对不起老爹了……”
目光投向城外远处,此时已是日落时分,敌军已全部退去,残阳的红光铺洒在沙漠上,赤地千里,如血如花。
“王桩,那支助我们守城的突厥骑兵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首领名叫巴特尔,他把曹余供出来后,你不是如约将他和族人放走了吗?”
李素点头,淡淡地道:“巴特尔曾把他们族人的驻地告诉了我,天黑以后派个人从东面出城,找到那支突厥骑兵的驻地,跟他说西州面临危难,请他召集族人相助,告诉他,不管此城能不能守住,我大唐很快便能从北方腾出手来西征,并且不久以后还会在西州建立安西都护府,今日他若愿相助,我不会给他任何银钱粮草,但来日我可向陛下保荐,将他和族人划入大唐安西都护府治下,并任他在西州范围内选一块草肥水美之地放牧,繁衍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