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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毕,李素仍站在高台下一动不动。
宣旨的宦官上前,恭顺地笑道:“李县子请继续前行,一路自有皇恩浩荡。”
李素谢过宦官,迈步继续往太极宫方向走,而后面的蒋权程处默等人却停步了。他们的神情有点为难,此刻他们也看出来了,今日是李素极尽荣耀的日子,从太平坊门到太极宫门,大约三里路,这条路,应由李素一人走下去,他们不想分走李素的荣耀和风头。
李素走了几步,听身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看,却见蒋权等人迟疑地看着他。
李素朝他和众骑营将士展颜一笑,然后招了招手,道:“走啊,发啥愣?”
蒋权和众将士面面相觑后,不约而同地大笑了几声,脚下迈开步子,跟上了李素。
西州城楼上,大家都为社稷流血拼命过,这荣耀,也应有他们的一份。
再往前去,整条路已空空荡荡,百姓商贩们自动自觉地将大路全部让了出来,一位风尘仆仆的少年郎,领着一群又伤又残,甲胄破烂的府兵,走在通往太极宫的路上,大路两旁店铺的矮檐下,密密麻麻站满了百姓商贩,将士们每走过一处,百姓们纷纷站在檐下行礼,无声中带着满满的,发自内心的尊敬。
喧嚣繁华的长安城,今日,此刻,因为这群百战归来的府兵,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安静。
一群人穿过太平坊,离太极宫门只有一里左右时,许明珠轻盈的脚步渐渐放缓,然后,站在人群里不动,含泪看着李素和他的袍泽们迎接生命中最辉煌的一刻,而她,主动走出了参与者的角色,成为了一个旁观者。
太极宫巍峨高耸的宫门已在眼前,宫门前禁卫如林,中间一片广袤的空地。金水桥外的空地正中,静静站着一名手捧黄绢的宦官,含笑看着李素等人越走越近。
当李素走到宦官身前丈许,宦官缓缓展开了手中的黄绢,含笑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泾阳县子,定远将军,西州别驾李素接旨——”
李素和身后众将士纷纷拜倒。
“臣李素,接旨。”
黄绢是内宫所出的圣旨,非常正式的格式,也是今日三道旨意中最正式的一道圣旨。
“敕曰:朕嗣纂鸿业,思恢至道,宁谧区宇,徼外君长,海表猷渠,无远不庭,无思不服。而高昌龟兹蕞尔小蕃,负固河右,地不远千里,众不盈一万,不量其力,不恤其人,肆情拒命,抗衡上国,犯我西州。泾阳县子李素者,器识恢宏,风度冲邈,宣力运始,效绩边隅,残部五千,克守西州,为国展效,固守贼境,久冒艰危,血战余生,岂不知委。可特进李素泾阳县侯,实食邑五百户,赐黄金三百两,丝帛二百匹,正室李许氏加五品诰命,可令所司,备礼册命。钦哉。”
冗长晦涩的一大通制文念下来,李素眼中的茫然之色越来越深,因为他一句都没听懂。
这道圣旨太正式了,里面的每一个字眼都是内侍舍人精雕细琢考究所出,再盖上皇帝印玺,便成了将要载入史册的封诰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