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神情变得愈发严肃,沉声道:“那段情事,在你嫁进李家之前,那时他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他,说来是造化弄人,皆被世情所误,你如今是李家大妇,你可以把李家握在手心里,做一个贤惠持家的正室原配,但你绝对不能把他这个人握在手心里,李素这个人,不是你能握住的。所以他和东阳公主的情事,不会成为往事,每一天,每一年,都将存在,你若不能接受,便只能选择割舍。”
“好生想一想,接受还是割舍,一念通达,不可反复。”
许敬宗说了一大通话,许明珠一直垂头不语,这时才抬起头,露出豁达的神情。
“堂叔,侄女割舍不了,既是夫妻,怎能舍得了?夫君人品好,本事高,有学识有功劳有地位,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夫君心里有我,这便够了,虽然我还知道他心里有别人……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夫君心大,里面多住几个人何妨,挤一挤而已,就算回到数年前,让我再做一次选择,我想,我还是会嫁给他,他是我的夫君,与世上的男子不一样,我许明珠能嫁这样的夫君,是上天赐的福分,娘亲早有教诲,做人,尤其是做女人,要惜福。”
许敬宗点头,笑道:“你能看明白,便是悟了,甚好,如此,我也不担心了。”
许敬宗彻底放心了。
说起来,李素与许明珠的这桩婚事,他是始作俑者,当时许敬宗心里存了攀附的心思,当李素还未被封县子时,他便已料到此子必有一飞冲天的一天,事实证明许敬宗的眼光很毒辣,李素果然官运亨通,顺风顺水,立的那些功劳仿佛根本是顺手而为一般,很轻松便一路晋升到县侯了,放眼大唐天下,没有背景,没有世家门阀的势力,完全靠自己的实打实的功劳,才二十岁便做到县侯的年轻人,除了李素还有谁?他才二十来岁,人生刚刚起步,未来的前途和成就,就算无法预测,也能肯定的说,必然是官高爵显,入省入台,成为国朝砥柱的。
今晚许敬宗与侄女开解的这番话,一半是确实发自内心的关怀本家晚辈,另一半难免也带了点功利心理,他担心侄女容不下李素的另一段情事,若夫妻二人因此生了嫌隙甚至仇怨,日后李素官职爵位更高权力更大时,他如何沾得了李家的光?
幸好许明珠通达事理,许敬宗终于放下了心事。
许明珠回到内院时,已是夜深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