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楼嘴角扯了一下,淡淡地道:“李叔刚才的话没错,不过反过来比较好,我出去拖住他们,你趁乱领夫人她们往西逃命去……”
李道正怒道:“我是一家之主,啥时候轮到你拿主意了?”
郑小楼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马上转过头去,轻声道:“侯爷把老爹和妻子的性命托付于我,因为他相信我能护你们周全,李叔,我不能辜负他。”
李道正一呆,而郑小楼话音方落,人已如一支离弦的利箭闪电般冲了出去,一个跳跃腾冲便已冲到了洞外敌人的圆阵正中,手中长剑随手一挥,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冲天而起,洞外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骤袭惊呆了,从头领到军士,百来人竟呆呆看着郑小楼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里怎会突然冒出一个杀才,突然便干掉了自己的一个袍泽,仿若鬼魅般无声无息。
血淋淋的头颅落地,郑小楼忽然厉声嘶吼道:“敌袭!所有人不准出洞,外面有弓箭!”
话音落,一道雪白的光芒闪过,又一颗敌人的头颅被收割,而郑小楼则如一只灵猫般窜到了另一个方位。
随着郑小楼的这声大喊,洞内洞外顿时全乱了,窑洞内所有李家的家眷下人和部曲全醒了,而洞外的敌人这时也回过了神,为首的校尉眼皮一跳,顿时目露凶光,此时形迹已暴露,奇袭无效,索性扯着嗓子喊道:“放箭!遇到任何人就地格杀!”
数十声弓弦嗡嗡作响,漫天箭雨朝窑洞内倾泄而去,洞内不时传出中箭的闷哼还有丫鬟惊惶的尖叫声,夹杂在隆隆的雷声中,窑洞内外一片嘈杂哭喊,分外混乱。
校尉军令刚下,圆阵已骤然收紧,六十人的阵型有序地朝四个洞口扑去,后面四十人的弓箭手仍不停地朝洞内射箭。
随着图穷匕见,窑洞内的十名李家部曲也惊醒了,毕竟是历经多年生死的厮杀汉,尽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仍不见慌乱,严格遵照郑小楼的命令,厉声呵斥洞内的丫鬟家仆们不得出洞,找被褥和箱子掩护挡箭,趁着闪电过后的漆黑夜色以及弓手换箭的空档,十人从洞内冲出,抽出横刀与接近洞口的敌人杀作一团。
长安城东,延兴门。
城门紧闭,仍如往常般寂静,城头箭垛内站着一排排府兵,手举着火把盯着城外的一片漆黑,滂沱大雨已将府兵们的盔甲淋得湿透,深秋冰冷的寒意仿若无形的钢针扎入他们的骨髓。
今晚值守延兴门的将领是左武卫都尉王熘。
子时三刻,雷雨隆隆声中,延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杂声,城头高举火把的将士们神情一凛,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长矛长戟,正待扬声喝问,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将士们扭头,发现正是今夜守城门的最高将领王熘,身后还跟着一群将领和亲卫,约摸数十人,于是众将士急忙见礼。
“禀王都尉,城外二里处有异声,是否降下吊篮,派两个袍泽出城查问?”一名火长抱拳道。
王熘三十来岁,面貌平凡无奇,下颌光洁,唇上一绺黑须,眼小且狭长,目光漂移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