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是个嘴欠的人,幸好高灵贞比较单纯,应该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听不懂这么流氓的话,所以李素调戏的话未免有种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么轻量级的调戏都听不懂,“坐上来自己动”这种重量级的恐怕更是对牛弹琴了。
高灵贞气势汹汹而来,带着这种怒火万丈表情的人站在李素面前,通常来说都是来者不善。
李素表示很淡定,他不打女人,但不介意气气女人。
“你这个样子,一定不是来请我吃宵夜的……”李素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发现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身外之物,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道:“……当然,更不是来给我送礼的,我看出来了,你是来找我吵架的。”
高灵贞恨恨咬着牙,愤怒地瞪着他,美丽的双眸直喷火。
“不错,李县公,我是来与你理论的。”
李素打了个呵欠:“没好处的事恕不奉陪,我跟别人吵架是要收费的,两贯钱可以吵半炷香时辰,量多价廉,童叟无欺,公主殿下回去带点钱再来与我理论如何?”
说到钱,高灵贞愈发火冒三丈,怒道:“我父王的王宫被你洗劫一空,哪来的钱?”
李素啧了一声,道:“公主原来是个啃老的,那咱们这个天可算是聊死了,来人,送客。”
后面的方老五身形刚动,高灵贞却爆发了:“李县公,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素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公主殿下,有件事你恐怕没搞清楚,我提醒一下你,现在高句丽都城平壤在我大唐将士的掌控之中,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没有下令屠灭全城便是难得的慈悲了,你有何资格生气?更何况……”
李素顿了顿,眼中冒出愤怒的火花,白净的脸孔忽然涨红了:“更何况,你知不知道你父王有多穷?我们两千人在王宫里搜了又搜,只寻了一些破烂的坛坛罐罐出来,那些东西分文不值,还要劳累我大唐将士把它们搬走,搞得好像我们千里迢迢跑过来就是给你父王的王宫拾荒搞卫生似的,真当我们是仁义之师吗?没钱住什么王宫,摆什么阔派头!你们棒子才是真正的欺人太甚!呸!”
李素愤怒到失去理智了,没办法,谈到“钱”这个话题,他有点控记不住记几……
高灵贞被李素突如其来的愤怒弄懵了,对李素她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原本自己的公主身份挑明后,这种畏惧感稍微弱了一些,所以今日才有底气怒冲冲跑来兴师问罪,然而李素现在一发怒,高灵贞又被吓到了,唐军大营当俘虏的记忆此刻涌上心头,她这才惊觉李素是唐国的权贵,而她,严格说来却是李素的敌人,而且直到目前,自己和父王的性命都在这位唐国权贵的一念之间,如此处境,自己刚才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勇气,敢朝他兴师问罪?
半年的俘虏经历实在太深入人心,高灵贞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垂下头,素手紧捏着衣角,脸色苍白地脱口道:“对不起……”
话刚出口,高灵贞又愣住。
对不起什么?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因为我们的王宫穷,害你们这些侵略者白跑一趟吗?简直岂有此理,这才是真正的欺人太甚!
攥着衣角的手愈发用力,高灵贞生生克制住与他同归于尽的念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高灵贞毕竟是高句丽的公主,虽然一家子穷了点,至少要爱护子民,不能因自己的一时冲动而陷子民于水火。
与眼前这位唐国权贵相处的时日不短,高灵贞多少有些了解李素的性格。李素看似温文尔雅,整日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可实际上李素这人根本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活土匪,尤其是对待敌国的态度,俘虏也好,公主也好,在他眼里全都是敌人,他完全不跟敌人讲任何道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