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权贵以后,李家渐渐习惯了权贵的生活,包括社交的方式。
包园子,设宴,歌舞伎唱唱跳跳,好酒好菜不要钱的往上端,园子搭高台,杂耍把戏班子玩命的表演,看到精彩刺激处,权贵一声“赏”,大筐的铜钱往高台上扔,真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富贵到了极处。
李家很少这么高调,以李素的性格,他只恨不得将自己埋在人群里,最好谁都没发现他。
不过为了心爱的女儿,李素愿意高调一回,不为别的,仅只“宠爱”二字。将来女儿长大了,在权贵的女眷圈子里走动,别的女眷就会指着她悄悄议论,“看,就是她,刚出生时,当时还是县公的老爹为了她包下了整个芙蓉园,全长安的权贵高官都来了,比太极宫的朝会还热闹,可见她爹多么宝贝这个女儿……”
李素喜欢听到这样的议论,喜欢满足这种华而不实且略嫌幼稚的虚荣心,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看到自己有多宠爱女儿,教那些长安城里权贵子弟混账小子们招惹自己的女儿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家的斤两。
家主一声令下,薛管家开始广撒请柬。
三日后的长安城芙蓉园,敬请长安各大门阀以及朝臣武将莅临,李家设宴款待,游园泛舟,荷池醉酒,为喜添女儿而贺。
长安城里的权贵太多,平辈或是爵位稍低一些的,李家便遣下人送请柬,而朱雀大街的那些长辈,则必须由李素亲自登门去送,于是李素的懒散日子仍未到来,不得不继续忙碌,每日在长安城和太平村之间奔波。
…………
春日里的池塘微风拂面,一片被风吹落的绿叶落在池塘的水面上,镜子般的水面漾开了圈圈涟漪。
池塘上的凉亭里,李素闭着眼,枕在东阳修长的大腿上,软软的又有弹性,李素舒服得想睡觉。
东阳手里握着一卷经文,不知是道家的什么经,估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一男一女在这凉亭里,享受着微风与阳光,干什么都比看书强多了,东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从你回到长安就只见你每日不停的忙,天天朝长安城里跑,好几日了才舍得来我这里一趟,没良心的,亏我每日在道观里望眼欲穿……”东阳嗔道。
“我也不想忙啊,整天躺在院子里睡觉晒太阳,多舒服,可是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主动找上我,我能怎么办?我是应该把事解决了,还是把那些找事的人杀了?”
东阳轻笑道:“可我听说,你最近忙的事是你自己找的,要给女儿办酒宴,连芙蓉园都包下来了,嗯?”
李素哦了一声:“差点忘了通知你,三日后清晨,长安城芙蓉园,请公主殿下赏光,不赏光也没关系,红包礼品一定不能忘,这个都忘了就太不讲究了,对吧?”
东阳端起架子道:“本宫就给李县公一个面子,勉强赏光一回吧……”
李素拱了拱手:“多谢公主殿下赏光,记得一定要给贺礼啊,不给我死给你看……”
东阳笑着拧了他一记:“钻钱眼里去了!家里藏那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别管,我喜欢搂着钱睡觉,管得着吗?”
李素说着打了个呵欠,神情开始进入睡眠模式。
东阳见他懒洋洋的样子,又气又觉得无奈,可是,想想自己已大半年没见过他枕在自己腿上懒洋洋睡觉的模样了,东阳心中又觉得满是温暖与柔情。
就这样静静的,痴痴的近距离看着他,看着李素渐渐睡熟的面庞,东阳看了很久,忽然招了招手,将凉亭外的绿柳叫来,双手比划了一下,示意绿柳拿张皮氅过来盖在李素身上。
绿柳刚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到李素淡淡地道:“不用了,我没睡着。”
东阳吓了一跳,却见李素仍闭着眼,不由嗔道:“吓坏我了,没睡闭着眼在想什么呢?”
李素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想的事太多了,回到长安后,我发现要办的事很多很多,多到堆起来了,有些事是长远的打算,有些是近在眼前的,可我偏偏就不想动弹……”
东阳柔声道:“不想动弹就躺着,你以前的样子挺好,悠闲懒散的样子就跟当年河滩边晒太阳时一个样,我很喜欢……”
李素睁开了眼,笑道:“我再做几年的事,把事情都安顿好,然后便上疏告老还乡,好不好?”
东阳白了他一眼:“你才二十多岁,告什么老?看看房相,孔颖达他们,七八十岁了还在朝堂上蹦达呢,也没见他们说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