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子正,每次总能在长安城闹出点动静,生个孩子也是惊天动地,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你子正喜添千金了,老夫尚未当面贺喜你呢,哈哈。”
李素急忙上前行礼:“小侄拜见长孙伯伯,劳动长孙伯伯亲至,小侄不胜荣幸,今日芙蓉园得长孙伯伯莅临,园中大放异彩,花苑内百花齐放,只为博贵人一笑……”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显然不太适应李素这清新脱俗的马屁,呆怔片刻,指着李素笑骂道:“你这张嘴着实厉害,老夫这把年纪都分辨不出你是在赞我还是骂我……”
李素急忙道:“当然是赞您,长孙伯伯是我大唐的国宝重器,陛下倚重如左膀右臂之擎天柱石,小侄对长孙伯伯之崇敬犹如……”
长孙无忌终于受不了了:“好了好了!停!老夫已被你赞得无地自容,子正可以闭嘴了。”
李素意犹未尽地道:“可小侄还有一肚子的崇拜尚未向长孙伯伯倾诉呢……”
长孙无忌果断地道:“留着祸害别人吧,老夫领受不起。”
顿了顿,长孙无忌道:“今日除了恭贺子正喜添千金之外,老夫还要恭喜子正荣任尚书右丞,从此与老夫可算是真正的朝中同僚了,陛下对子正之圣眷可谓隆厚之极,子正当思忠君体国,为大唐再立新功。”
李素躬身道:“长孙伯伯教训得是,小侄感念圣恩,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从此小侄便是尚书省的属官了,长孙伯伯是小子的上官,还请伯伯对小子多加提点栽培,小子必不负陛下与伯伯教诲荣宠之恩。”
长孙无忌哈哈笑道:“你比老夫精明多了,老夫可教不了你什么,再过些年,待老夫与房相都老了,尚书省的大小事务可全看子正的了。”
二人你来我往谦虚客套了半晌,长孙无忌忽然悠悠一叹,若有深意地看着他。
“看陛下的心思,估摸晋王殿下成为东宫太子已无悬念了,老夫不得不说一句,子正委实高明,晋王何其幸也,竟与子正相识知交,有了子正方才有晋王之今日,只是可惜了魏王啊,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而致错失美玉,最终功败垂成……”
李素微笑道:“圣意未决,小侄不敢胡乱揣度,晋王殿下究竟是不是未来的东宫太子,自有陛下圣断,至于魏王,呵呵,其实与小侄也算是朋友,无论两位皇子谁是东宫太子,小侄都会一如既往忠心辅佐。”
长孙无忌不满道:“你今年才多大,说话跟那些老狐狸一样四平八稳,油滑得像泥鳅,年纪轻轻的,跟谁学的坏毛病?”
李素无辜地道:“都是小侄的心里话呀……”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将来若晋王成为东宫太子,甚至……继承皇位后,还望子正在晋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李素茫然道:“美言什么?”
长孙无忌迟疑了片刻,缓缓道:“为魏王美言几句,当初两位皇子为了争夺东宫之位,有一些明争暗斗,但事已过去,而且晋王也成了最后的胜利者,还望晋王能够善待魏王,毕竟……两位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争斗或许有,但不至于闹到兄弟反目成仇的地步,更何况,魏王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子正觉得呢?”
李素明白了,长孙无忌是在为魏王求饶,虽说李治性情仁厚,可是当他当上皇帝后,谁也不知道李治最终的性格会变成怎样,长孙无忌疼爱魏王,担心李治对他痛下杀手,于是不得不为魏王求一条活路。
明白归明白,李素还是忍不住有点不舒服。
李泰是你的亲外甥,李治难道就不是了么?为何你从头到尾只站在李泰这边?李治这个外甥难道是你妹的充话费送的?
心里腹诽,李素嘴上还是说道:“长孙伯伯放心,小侄也绝不会让这种兄弟相残的事情发生,但凡有苗头,小侄一定拼尽全力阻止。”
长孙无忌深深注视着他,道:“老夫希望你一定记住今日所说。”
李素也直视着他:“这件事,小侄一定记住,而且对天发誓。”
长孙无忌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如此,老夫安心矣,子正,咱们同僚的时日还长,老夫很期待与你在尚书省互为同僚的日子,上不负陛下圣恩,下无愧黎民众望,天下事,你我携手治之!”
李素躬身行礼:“愿唯长孙伯伯马首为瞻。”
拍了拍李素的肩,长孙无忌满意地走进了园子里。
李素站在园门外,拧眉仔细咂摸着刚才与长孙无忌的对话,这几句对话很值得来回品味,越品越觉得里面有各种味道。
除了为魏王求饶之外,长孙无忌似乎还非常隐晦的释放出了一个信号,那就是他自己也要重新站队了,因为他已看出晋王成为东宫太子是无可逆转之事,那么,他便不得不站在晋王这一边,作为宰相和李世民忠实的臣子,长孙无忌没有任何理由跟李世民的决定相悖,同时也不会做出与下一任皇帝人选结仇的蠢事。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李素喃喃道:“这个朝堂,……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