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觉得自己伟大,只不过,如果当一件事我明明力所能及,却没去做,那么,我就是在造孽。”
叹了口气,李素道:“回到你的王府里去吧,你应该在书房里皓首穷经,钻研圣贤经义,或是与士子们流连青楼,吟风诵月,亦或是庭院内举杯邀月,畅怀生平,你纵然当不了太子,却也是一生富贵,子子孙孙衣食无忧,殿下,你什么都不缺,不要为了你的权欲而祸害天下百姓,百姓已够苦了,他们经不起折腾了,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李泰垂头,脸色变幻不停,良久,抬起头顶着他道:“你今日说什么出城会猎,其实根本就是刻意带我来看这些人的惨状,然后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李子正,父皇已册李治为太子,你们已经赢了,我是怎么想的,对你们来说还重要吗?你究竟要我怎样?”
“我只想让你正确的认识自己,化解你心中的不甘和戾气,或许,也想让你放下仇恨,安安心心当你的太平王爷,将来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更重要的是,你和李治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我想为李治留住这一份亲情,让你们兄弟不至于反目成仇,同时也为了让你余生平安,不被新君猜忌,你若放不下仇恨,最终害的是你自己,明白我的话吗?”
李泰脸色愈发苍白,却深深垂下头,不发一语。
良久,李泰仿佛虚脱般长叹,神情带着几分苦涩和释然。
“罢了,我已无恨。”
李素笑了:“是非成败转头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若肯放下野心,释怀恩怨,转首再望天下,处处皆是怡人风景,人生之苦化作人生之乐,此生不亦乐乎,殿下,这是大智慧。”
李泰神情萧瑟,低声黯然道:“我已不恨他,他会不会恨我?我这一生果真能平安富贵到老吗?”
李素肃然道:“一定会的,因为我还在朝堂。”
李泰迟疑地看着他:“李素,你我之间这些年恩怨纠缠,严格说来,你我是敌非友,你为何帮我?”
李素笑道:“你把我当成敌人,但我却从未将你当成敌人,我说过,咱们是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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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了长安城,会猎自然放弃了。李素和李泰都清楚,今日所谓的“会猎”根本就是个借口,李素真正的目的是给李泰上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为的是化解李泰的仇恨。
回到长安城,李泰与李素作别,神情依旧低落,显然他的心中仍然有芥蒂,不过李素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会想通的,如果还想不通,李素也仁至义尽了。
看着李泰萧瑟落寞的庞大背影,李素嘴角一勾,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背影竟然平添了几许诗意。
这个三百多斤的胖子比烟花更寂寞……从体积上来说,或许不止是烟花,而是礼炮。
回到太平村已是夜幕降临,李素回家逗弄女儿一会儿,便支撑不住睡下了,今日奔波一百多里,实在累得不行,当然,收获不小,至少化解一段刻骨铭心的仇恨,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挺好了,冥冥中仿佛给自己又积下了一桩功德福报。
第二天一早,李素仍在大睡,许明珠却出现在他榻前,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
“夫君,夫君醒醒……”
李素眼都没睁,伸手一搂,在许明珠的惊叫声中,将她搂进怀里。
“夫人叫醒我是想做一套夫妻早操吗?来吧,花开堪折直须折,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用力……”
“夫君莫闹!夫君……”许明珠又羞又气,不停挣扎。
李素仍闭着眼,手却搂得紧紧的:“夫人不要乱动,知道懂事的女人会怎么做吗?她会一声不吭坐上来自己动……”
“夫君,有正经事,莫闹了,大白天的让下人看见,妾身要不要做人了?”许明珠羞恼道。
李素终于睁开眼了:“大早上的,哪来的正经事?此时此刻应该不正经才对……”
许明珠气得捶了他一记,道:“有客人来了!就在门外等着夫君见呢。”
“老薛比我懂套路,不管什么客人,没带礼品的一律不见,就说我马上风了……”嘴里说着话,李素手却不闲着,只管上下而摸索。
许明珠一边推拒着他的魔掌,一边道:“听说是倭国来的客人,只有一位,名叫道昭,是个僧人,夫君还是见一见吧,莫得罪了佛家弟子,佛祖怪罪会折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