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做过,皆有痕迹。
浴室的花色马赛克瓷砖地板碎了一两块,自碎裂的缝隙,他看见褐色痕迹。
血液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你们是谁,在干什么?”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位胖胖的阿姨好奇地张望着。
“我们是警察。”谭鸣九迎上前,“您知道这里的主人什么时候走的吗?”
“有一段时间了。”胖阿姨眼中的好奇更浓了,她絮絮叨叨,“反正一星期还是多久前吧,就看见他在在收拾行李,走前最后一天还做木工,嗡嗡嗡的吵死了,那天晚上我出门丢垃圾碰见他,跟他打招呼,他都不理人——之后就是搬家公司来搬东西了。”
谭鸣九将好奇心重的胖阿姨打发走后,再度回来。
“通知检验渝衍渝衍科同事过来,”霍染因,“检查这里血迹是否属于唐景龙。”
“操,花色马赛克瓷砖,血液痕迹,欲盖弥彰把屋子搬空,这八成就是案发现场了,孙子够狠,七八十岁的爸妈不说,刚动完手术的儿子也舍得一面不见就丢下,还是个人吗!”谭鸣九破口大骂。
“不是舍得。”霍染因冷冷说。
小男孩的屋子浮现在霍染因的脑海,墙壁上的奖状,桌上的红披风照片。
“是没脸回去见儿子——通知各部门,发出通缉令,缉捕嫌犯陆平!”
第二十五章 【二合一】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纪询观察程正。
开门惊雷的效果不怎么样,坐在对面的程正脸上确实露出了一刹的愕然,只是愕然,并非惊慌,接着他抱歉地笑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指责太荒谬了。我为什么要杀了唐景龙?”
“因为唐景龙杀了奚蕾。”
“这是警方做出的结论吗?”程正说,“杀害蕾蕾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没有。”纪询实话实说,“我猜的。我只是觉得,两个相互关联的案子里,你和唐景龙对于自己的不在场证明都过分成竹在胸。”
程正静默不语,没有阻止纪询,他不是那种会阻止人的人。
“唐景龙没有掩饰他留在奚蕾家里的dna,你没有掩饰那家过分近的饭馆。你们都是拥有强烈动机的嫌疑人,又都在第一时间清晰无误的拿出了可信的时间证明。一击必杀,一键洗白。”纪询虚心发问,“你说巧不巧?”
“我有不在场证明,是因为我没有杀人。”程正不生气,只是很无奈:“还是看证据吧,警察办案总不能靠猜?”
“别误会,我不是警察。”纪询,“我就是个多管闲事喜欢天马行空的小作者,小说嘛,总是越奇诡越抓人眼球。说这些,就是找点创作灵感。你不如也和我随便聊几句对案件的看法?放心,我不会录音,一个小知识,偷偷录音没有法律效力。”
“我知道。我好歹是个老师,懂点法律。”程正笑笑,“随便聊的话,嗯……我确实挺想杀了凶手。”
“哦。”纪询不露声色。
“我是外头来的,来了快三十年。那时蕾蕾刚出生,我替她接生,名字也是我取的。她是我第一个学生,聪明、好学,还不负众望,考了出去。她比我有勇气的多,比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有勇气的多……但没有办法,这就是命。”
程正的眉眼垂着。就纪询来看,程正年龄并不大,可能也五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但他身上却无时无刻散发着浓重暮色,黄昏已晚,夕阳将下,他以一种认命的态度迎接黑暗。
“她是死了,她因为一个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秘密被杀。”纪询说。“你是她的老师,不想听听她的未尽之语吗?”
很长一段沉默。
纪询能够感觉出程正似有触动,他内心依稀在摇摆。
“我想知道一些事情。”纪询放缓声音,他不在意唐景龙案的真相,他要的是奚蕾案的全部,他说出自己最终的目的,“奚蕾手中有十九个女娃娃。她很珍视它们。我认为她窥探到的秘密也许同这些娃娃有关,同她的出生有关。这个村子的女孩很少,她们……”
程正开了口,他轻轻的,平静的:
“她们都嫁出去了。”
和程正的沟通没有到达纪询预期的效果,倒是律师及时给他发来好消息:“奚正平确定同意迁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