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诸焕几乎看见对面两位警察越来越怀疑的眼神。
可恶,再这样下去,哪怕后面说真话也没有人会信——可恶可恶,就他妈不该手欠收那一万块钱!
他来回想着,蓦地说:“阿sir,这女的一定撒谎!我说实话,我都招了,是这个叫段鸿文的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找上门来买凶杀人,要杀的就是他老婆,这女人,魏真珠。我看他是个傻子就录了音骗了他一万块钱。真的,这个录音我还存在云盘里,别的我真的什么事都没干过啊,这个魏真珠一定蓄意报复,说假话栽赃陷害我!”
*
询问就是这样,嫌疑人一旦开了口,后面就势如破竹一泄到底了。
很快,交易地点在天桥底下他就藏不住了,天桥的酒店位置也不得不说了,自然而然的,莫耐住在那边他别别扭扭的也说了,哦,用诸焕的话是这么讲的:
“他说他叫藏白,我哪里知道他是莫耐啊,化妆化的那么好,您看那张脸,就不是莫耐的脸吧?警官,这是主观上我不认为他是莫耐,咱们主客观对象不统一啊。”
霍染因马不停蹄的带人突击搜查了天桥酒店。
天桥下的收获颇丰,先是一个毒窝十来号人聚众抓了个正着,这一窝乐得缉毒组的人嘴都笑歪了,真是人在家中睡,功劳天上降,二支新队长才调来一个月,就送了两份功劳,够意思!
接着是莫耐的床铺底下翻到一只手机和高爽的一些首饰。
这个智能手机是莫耐与九年后的社会接触的直接桥梁,这体现在他的UC浏览器搜索记录的前几条。
“如何干扰尸体死亡时间”
“焚尸可以破坏死亡时间吗”
“焚尸如何判断死亡时间”
谭鸣九拿着打印出来的莫耐浏览过的页面截图复印件,其中包括知乎问答、知网页面、科普类小说盗版页面等等,里头最多的当然是对于胃容物可以帮助法医判断死亡时间的说法。他的瞳孔再次地震。
“所以这孙子毁尸全靠百度?他不觉得恶心吗?挖眼珠和内脏啊?!”
霍染因的注意点不在这个早就做过推测现在不过拿到实证的点上,他翻着这个手机过去的聊天记录、还有所查询到的号码归属,轻声低语:“这是一个旧号码,虽然实名认证是别的人,但使用人是高爽,她用它当备用手机来玩游戏,微信和QQ上也都是一些游戏相关的联系人。它有开机密码,密码是高爽的生日。莫耐为什么能打开它使用它?”
因为声音很低,谭鸣九也不是纪询,所以他压根没注意,还在埋首翻那堆截图,并对文漾漾说:“好像没有纪询的书截图,还好还好,没被他荼毒。”
霍染因叹了口气,分开才几个小时,他已经怀念起纪询来了。他丢下证物,站起身拍拍手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本案从现在开始正式以莫耐不是凶手或非唯一凶手的方向进行调查,排查死者社会关系,重点就是段鸿文和魏真珠。”
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了,人都散了。
原本准备在警察局里刷个通宵的霍染因也没有了再留下去的理由。
他看一眼时间,凌晨四点钟。
他赶回自己的家里。
凌晨四点,夜晚里最最安静的时间,晚睡的人也以歇息,早醒的人还未醒来,他开门时候着意小声了些,担心打扰到屋里头那个睡眠障碍无比深重的人。
但小心翼翼的动作只持续到他一脚踏入室内。
直觉告诉他,室内没有人。
他踟蹰了下,罕见的没有在第一时间相信自己的感觉,在黑暗中走了一段路,来到房子的客卧,也是纪询睡了两次的地方,朝里头看了一眼。
床上一片平躺,被子整整齐齐,连窗户上垂下来的帘子,都是死沉沉不动的。
屋子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活人了。
霍染因手一抬,开了灯。
灯光让空旷的屋子更加空旷,霍染因倚了会儿门,哂笑一声。
仔细想想,其实晚上纪询并没有答应过来。
可能是那个吻,或者那枚巧克力,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