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染因,我觉得……”纪询沉吟,“你在撒谎。”
“……”
“你的床头旁边有化验单和用药单,上面的第一次治疗用药时间,是中午十二点。胡芫刚才告诉了我昨天被医院收治的时间,上午九点,九点到十二点,整整三个小时后,你才开始治疗,除了等我的结果,没有别的理由了吧。”
“……纪询,看来你是清醒了。”霍染因恼羞成怒,冷笑出声,“那我们正好来说说昨天上午的事情,前一秒说好要听话,下一秒就反悔,开车冲出去和追杀的人同归于尽显得你很能是吧?我——”
纪询飞速地亲了霍染因一下。
他们还要说话,但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嗯咳——”
窝在一床被子里的两人顿时僵住。
霍染因把脸埋入枕头,纪询的脸皮比较厚一些,主动抬起眼睛,对上隔壁床位上老大爷炯炯的目光。
自进来之后光顾着霍染因去了,完全没有发现双人病房中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他冲老大爷露出和善的笑容,尽力伸长胳膊,将放在霍染因床头的果篮推向老大爷的方向:
“大爷,不要意思打扰您了,请您吃水果。”
“你们两个小伙子,这么客气干什么!……”老大爷立时被收买了,当场收起炯炯目光,转回头津津有味地重新看起报纸来。
纪询再抓住床与床之间的帘子,“刷啦”一声,将帘子扯上。
然后他再倒回床上,吁上一口气,对霍染因撒娇:“痛——”
“……”
霍染因抿嘴,眨了下眼。
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扫出一片淡淡的阴影,那蝶翼似的阴影,于静默间一振翅,飞过两人间小小的距离,轻柔贴入纪询的心。
“我没反悔,我会听话的。”纪询情不自禁,“来见你,就是想听你说话,说一辈子的话。”
霍染因本想反驳纪询的歪理邪说,怎么能把“听话”两个字曲解成这样?
可言语入了耳,在脑海里回荡的都是纪询的声音。
他忽然也觉得纪询说得不怎么歪理了,因为他也觉得这样的话,纪询的话,甜言蜜语也行,闲言碎语也好,说什么都可以,听多久都不够。
他看着纪询,一路艰难的行动,纪询身上出了层薄汗,热意将纪询的脸蒸腾得莹润发亮,上边滚着一颗颗大大小小的汗珠,汗珠是透明的,但被光线一照,便照出了珊瑚的颜色。心事的颜色。
“头再低一些。”霍染因。
“嗯?”虽然不解,但纪询还遵照自己先前的承诺,乖乖凑到霍染因面前,“干什么?”
疼。动不了。
但是……
“想吻你。”
霍染因吻住他。
吻上这张光彩照人的脸。
印上嘴角,咬住唇肉,探入口舌。
轻轻的,趁人还没反应过来前,霍染因放开了纪询,他扭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低声说话,明明在抱怨,却像含着棉花糖那样软:
“我哪有那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