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慈生点点头:“看来你不想这样说霍染因,恋人间的爱。”
他端起酒杯,示意纪询。
纪询凝视喻慈生片刻,也端起来。
两个杯子轻轻一撞。
“敬艺术。”喻慈生抿了一口酒,“我很喜欢你刚才对艺术的阐释。一种必然中,带着无数偶然。一种固定中,带着无穷惊喜。像是灵感的火花,在空白的画布上撞射出无数的灿烂的星点。”
“但是艺术对我太高雅了,我觉得更适合我的是投资。只是有人投资股票,有人投资产品,而我选择投资人。
人,才是世界上最宝贵的财产。
有人就有无限可能。
不同的人,我看好他,投资他,有些失败了,而有些,变得非常非常的优秀。
这大概就是投资的乐趣吧。”
“……”纪询说,“我们是你的投资对象吗?”
“是我非常优质的投资对象。”
“那就来说说你是怎么投资我们的吧。”
喻慈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从哪里开始说呢……“纪询沉思片刻,“干脆从我爷爷开始说吧。纪兴发——褚兴发,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老头,在我认真当警察的那些年里,从来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他,从四十年前的定波号上下来……多么令人震惊啊。”
“爷爷在定波号上,经历了那一场恐怖的厮杀……而后他们歃血为盟。歃血为盟的骨片,是在下船之前,分发到众人手里的,所以逃跑的他,手里也有一枚骨片。
我妈妈是护士,纪语的心脏不好,需要做换心手术,妈妈自然为纪语关注各种渠道,也许某一天,就和我一样,在类似于唐景龙那样的人,或者类似唐景龙那样的人的病患里,发现了舟航顺济,风定波平这几个字。而这几个字同样刻在爷爷的骨片上。
她发现,和这些有关的病患,总是能及时得到器官。
于是牵牵扯扯,她利用这枚骨片,给纪语换到了心脏。”
纪询停顿了许久,他想起父母,想起纪语,想起孟负山。
想起最终什么都猜到,却什么都没说的孟负山。
他们付出职业,付出前路,付出太多太多所寻求到的真相,竟是这样。他们揭开了一桩罪孽的真相,想要以此抚平过去的崩溃和伤痛。
可获得的,只是另一场崩溃与伤痛。
所以最后,妹妹对清白如此执着,所以最后,妹妹宁愿死,也什么都不愿告诉他。
“爷爷为这事和我父母大吵一架,他恐惧被船上的人找到,以他当年干的事情,一旦被找到,他肯定会被残忍报复。
但不知道当年我父母用了什么办法,规避了这种风险。我想,是因为我爸爸,我爸爸是个很有办法的人,他解决了这些。
在我小的时候,家里一直很平静。
直到多年后,你的出现。
……你在雪山上认识了我。
你说世界那么大,很多事靠缘分。
我们的‘缘分’,促使你把目光投向了我,继而通过我注意到了纪语。
纪语那颗来历不明的心脏,还有我爷爷四十年前竟是定波号上下来的人都让你产生了十足的兴趣。
或是什么别的,我理解不了的想法,总之,有一天,你决定投资一下我家这桩公案,让它变得更加戏剧化一些。
你,把那颗心脏的事情,告诉安介,告诉他——它被调换了顺序,纪语,窃取了本属于他家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