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温深深地注视着顾青,随即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不知是嘲讽还是无谓的笑意,然后起身告辞。
顾青很有礼貌地将吉温送到大门外,亲眼看着他顺手带走了十几箱子的重礼,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顾青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我做错了么?”顾青失神喃喃问自己。
性命重要还是所谓的正义重要?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顾青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
第二天,顾青进左卫应卯后,径自来到李光弼办公的屋子。
李光弼今日的脸色有些难看,见顾青进门行礼,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清单的事,处理了吗?”李光弼问道。
顾青沉默片刻,道:“处理了。”
“哦?如何处理的,说给我听听。”
顾青苦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签押,也不愿招惹他们。”
“背后的人是谁?”
“户部郎中吉温,吉温的背后……是李相。”顾青老老实实道。
李光弼一惊,随即抿紧了唇,脸色愈发难看。
顾青叹道:“李叔叔莫怪我,不得不承认,我惹不起李相。”
李光弼声音发颤,显然在努力压抑怒火:“就这样眼睁睁看他们贪墨十万贯?这可都是大唐子民辛苦劳作从嘴里抠出来的民脂民膏啊!”
顾青垂头低声道:“没错,可是我们纵然告到天子面前,李叔叔觉得陛下会治李相的罪吗?”
李光弼一愣,满腔的怒火仿佛被人戳破了一个洞,瞬间泄气了,颓然地垂着头黯然叹息。
天子若非明君,正义与邪恶的定义便很模糊了,裁决善恶的权力掌握在天子手中,天子有能力将善恶颠倒,那么,纵然豁出性命对抗邪恶,意义在哪里?
李光弼声音变得嘶哑:“那么,他们接下来会如何做?”
顾青低声道:“绕过我这个长史,继续收买左卫官员,也许还会在流程上做一点手脚。”
李光弼刹那间心灰意冷,懒懒地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