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与济王都非常克制地保持表面的礼貌,顾青仍然朝济王行礼,恭恭敬敬地退到堂外。
济王起身盯着顾青的身影,在他即将转身离去时,济王忽然扬声道:“顾青,此刻起,你我算是不死不休了。”
顾青脚步一顿,微笑点头:“好,说定了。不死不休。”
二人目光在半空相碰,火花四溅,杀机顿生。
…………
顾青走出济王府的同时,一队身着便衣常服的骑士从王府后门出发,朝含光门离城而去,直奔蜀州青城县。
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顾青反而松了口气。
不必再与别人勾心斗角,不必再对别人卑躬屈膝,接下来便看彼此的造化了。
脚步匆忙回到家,顾青跨进门便高声吩咐许管家收拾行装,又将郝东来和石大兴叫来。
一头雾水的两位掌柜见顾青神情凝重,二人心头一紧,急忙询问出了什么事。
“别问了,问了我怕你们晚上睡不着,此事与你二人无关。”顾青一边收拾着自己的日常用品一边淡淡回道。
郝东来心眼比较活泛,人也识趣,闻言马上道:“少郎君可有需要我二人相助之处?”
顾青想了想,道:“你们在长安的四家商铺如今雇了多少伙计?”
“五十多人,刚开张,不敢把摊子铺得太大。”
“四家商铺全部关门歇业,五十多个伙计都派出去,离开长安分头往四个方向走,每到一个城池便悄悄张贴字报,字报的内容就说蜀州青城县令不惧强权,勇抗权贵,为失地的农户讨公道,被圈占农地的权贵所恨,权贵正派了刺客要宋县令的命。”
两位掌柜大吃一惊:“宋县令被人刺杀了?”
“听清楚了,是即将要被刺杀,不是已经被刺杀,两者有本质区别……你们最近没事多吃点猪脑,以形补形。”
“少郎君收拾行装意欲何往?”
顾青沉默片刻,道:“我要回青城县。”
二人大惊道:“明知刺客已去青城县,少郎君何必亲身犯险?”
“我在长安已走进死局,再无可解,宋根生在青城县孤立无援,我回去与他共生死。”
“少郎君不可!”郝东来拽住了他的行装包袱,急道:“恕我直言,少郎君不曾有杀人技艺,身手与寻常人无异,此去青城县有弊无利,甚至有性命之虞,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想别的法子帮宋县令。”
顾青摇头:“人生数十载,如果做什么事都要先衡量利弊再做,活着未免太可悲了。我曾经是这样可悲的人,但以后,我不想再做这样的人。”
“你们在长安好好待着,有什么动静可遣快马去青城县告之。”顾青将简单的包袱挎在肩上,拍了拍二人,笑道:“你们保重,我走了。”
说完顾青转身便走。
二位掌柜惊急追出来,正要拽住顾青,却被顾青严厉的眼神吓到,不敢再动,郝东来鼻子一抽,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顾青不会骑马,许管家给他备了马车和车夫,顾青刚将包袱扔进马车准备上去时,一道身影匆匆赶来,拦在马车前面,顾青定睛一看,却是李十二娘的女弟子,有点面熟。
“少郎君,我家姑娘欲见少郎君一面。”
“来不及了,我有急事,跟李姨娘说一声……”
话没说完,女弟子却将车夫从马车上拽了下来,另一手拽住缰绳,毫不退让地道:“少郎君,我家姑娘欲见少郎君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