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笑道:“没错,出钱以五百贯为准,每出五百贯,可优先选择一间商铺,出得越多,能选择的商铺越多,你若一口气出资五万贯,我把新集市的一整条街都给你。不仅如此,出资之人入驻新集市商铺后,官府还给你们三年内二十税一的优惠政策。”
忽尔松迟疑了一下,道:“上官的话,可作数么?莫怪老朽小人之心,实在是贱民无力与官府相争,若集市建成后,官府却不认账了,我等商人可就倒了大霉。”
顾青严肃地道:“我是安西节度副使,还是陛下钦封的县侯,我的话便是大唐朝廷的话,我可以在此向各位立誓,告示上的话必然兑现,绝无一字诳言。”
忽尔松沉默半晌,然后一咬牙,道:“如此,老朽今日便出资三千贯!将来老朽要优先选六间商铺!”
忽尔松首先表态,后面的商人纷纷一惊,接着人群忽然沸腾起来。
“我出一千贯!”
“我出五百贯!”
“我出两千贯!”
顾青招手命人将府内的文吏叫出来,依次记录商人们的出资数字。
人群沸腾之时,顾青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大声道:“各位商人往后来往于各国,欢迎将各国有手艺的工匠带来龟兹镇,龟兹镇将来在城外会新建一片作坊区,供工匠们打造擅长的手艺,举凡金器,银器,针纺,漆器等等,皆可来龟兹镇定居,官府将有重金相酬。”
人群顿时一愣,脑子活泛的商人顿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明悟之色。
顾青说完后转身回了节度使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单一的商业发展还不够,这座西北重镇还需要发展工业,有了自产自给的产业,再配合繁华的商业,不出三年龟兹镇必将成为西域各国无法忽视的一座城池。
进了府门,顾青迎面遇到了封常清。
封常清一脸冷意,见了顾青只是潦草地行了个礼。
顾青也朝他笑了笑,每次见到他,总觉得老天很不公平,这家伙的五官就像女娲娘娘喝醉了酒,为了赶工胡乱捏了个小人儿,有手有脚就够了,五官便一通乱捏,于是便长成了这副五官移位的模样。
“顾县侯,官府向商人借钱是否太失体统了?下官在龟兹镇为官多年,往后见了商人难道要自降身份,如同欠了商人的债似的矮一截?”封常清语气不满地道。
顾青一愣,接着失笑:“不过是正常的集资,怎会失体统?官府缺钱,向民间借调周转一下,很正常的操作呀。”
封常清冷哼道:“下官可从未听说官府有向民间商人借钱的先例,顾县侯倒是开了先河,下官还想问一句,将来若钱还不上怎么办?商人收不回钱,围堵节度使府怎么办?”
“怎么可能还不上?新建四个集市,每个集市商铺数百间,卖商铺的钱且不说,光是每年商人交的税赋都不是小数,建成之后两年内必能将钱还清。”
封常清摇头:“请恕下官无法理解……”
顾青渐渐失去了耐心,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无法理解便照我的话去做,不需要你理解,再过半年,你便知我的做法是对是错。”
封常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瞪着一双鱼泡眼呆呆地看着他。
顾青意犹未尽地指了指他,不客气地道:“封判官,你似乎搞不清自己的定位,而且对我也很无礼,上下尊卑的规矩不懂么?”
封常清这时才忽然清醒过来,眼前这位年轻的侯爷脾气似乎不怎么好,听说在长安时亲手斩过一名刺史,显然此刻这位侯爷的脾气又被刺激到了。
于是封常清急忙躬身道歉:“对不起,是下官失礼了,刚才下官一时情急……”
“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今晚写一万字的检讨给我,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一万字,一个字都不许少!”
封常清一呆:“检讨……是何物?”
“就是反省自己错误行为的书面文书,认真写下自己为何犯错,以及深刻反省以后如何言行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去吧,一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