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收回寂寥的目光,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哥舒节帅能明白我的这种空虚么?”
哥舒翰忍着怒火捋须道:“老夫……”
刚说了两个字,顾青忽然打断了他,坚定地道:“不,你不明白,你那么穷,怎么可能明白有钱人的世界?”
哥舒翰沉默片刻,忽然扬声怒吼道:“来人,给老夫送客!”
“顾节帅,话不投机,不与之谋。老夫实在无法忍受与你同堂饮宴,恕老夫不招待了,你赶紧出凉州城,一路保重,后会无期!”
说完哥舒翰果断骑上马,一踢马腹疾驰离开,远远地扔下一句话。
“顾青,莫让我在长安见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竖子欺人太甚!”
顾青惊愕地看着哥舒翰与亲卫们离去,一脸不敢置信。
就……就这么走了?说好的请客呢?大老远把我从玉门关请来凉州城,人还没进节府,居然就翻脸了,请客个铲铲,是觉得你的节府太穷酸了不好意思招待我这个豪门贵公子吗?
顾青站在凉州城大街上,呆立半晌终于被冷风吹回了神,转身看着韩介等亲卫,他们皆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双方默默对视。
良久,顾青嫌弃地撇了撇嘴,道:“你们看见了,做人不能太哥舒,他这就叫‘人穷志短’,人可以穷,但做人的格局一定不能穷,哥舒翰就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我等当引以为鉴。”
韩介叹了口气,苦涩地道:“若非侯爷您刚才……罢了,侯爷说什么都是对的。”
“走吧,咱们出城继续赶路,”顾青骑上马,忽然又道:“回到长安后,每次我出行你们都要跟着我,一个都不能少。”
“为何?”
“若在长安城见到哥舒翰,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
长安城,张九章府。
张怀玉和张怀锦坐在闺房里,神情很复杂。
听到顾青被罢安西节度使之职,调离回长安的消息,张家姐妹的心情可谓又喜又忧。
喜的是,顾青终于要回长安了,忧的是,顾青这次是被罢了官才回来的。
“算算日子,顾青应该入玉门关了,过了凉州和陇右节府,就离长安不远了。”张怀玉悠悠地道。
张怀锦嗯了一声,低声道:“阿姐,顾阿兄回来后,我见到他应该面露喜色还是面露悲色?我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见他……”
张怀玉嘴角一勾,道:“当然要笑迎,回长安是喜事。”
“怎么是喜事呢?顾阿兄被免了安西节度使呀,坊间市井皆说顾阿兄在安西的所作所为令天子不满,这才罢免了他,他的心里应该很难受吧?”
张怀玉平静地道:“我相信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也相信他对每件事的后果都有过充足的考量,我更相信他哪怕在最坏的处境里,也会提前铺垫,等待时机反弹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