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娇笑:“妹妹说的甚胡话,你我皆是顾青的枕边人,自然以姐妹相称……”
皇甫思思表情沉默,心中暗暗纳闷,怎么就突然多出一个枕边人了?顾公爷从来没与她说起过呀。
万春说完顺手便往自己的头顶和手腕上摸去,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也富得流油,一身的穿戴皆是金玉珠宝,万春下意识便想从身上的配饰里取下一样送给皇甫思思当贿赂……嗯,见面礼。
谁知万春一摸之下竟然摸了个空,然后回过神来。
早在顾青领兵平叛之初,万春心疼顾青领兵不易,用钱更难,早就将自己值钱的物事包括钱财金玉珠宝首饰等等,一股脑儿打包派人送给顾青了,如今的公主殿下可谓一穷二白,身上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就连固定发髻都只用了一支寒碜的铁簪。
见面礼拿不出手,万春想到自己尊贵的身份和穷困潦倒的身家,顿时有了一种穷途末路的酸楚,像一只被硬生生拔了毛的凤凰,万春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小嘴儿。
皇甫思思不解地看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好像有些委屈的样子。
然后万春咬了咬牙,对旁边的妇娥道:“取纸笔来。”
妇娥也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听话地取来纸笔。
跪在万春面前,妇娥以自己的后背为桌案,万春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一阵,然后将写好字的纸递给皇甫思思。
皇甫思思接过看了一眼,顿时一脸古怪,脸颊微微抽搐。
万春写的居然是一张欠条,上面写着欠思思见面礼一份,折黄金二十两,今日手头不便,来日定将补上,可以说出手很阔绰了。
不知顾青如何认识这位行事颇为奇葩的公主殿下,皇甫思思努力忍着笑,摇头道:“殿下不必如此,妾不敢收。”
万春摆出公主傲娇的样子,仰起鼻孔道:“给你便收下,本宫路上走得匆忙,身无长物故而不便,来日必会还你一份见面礼。”
皇甫思思无奈,只好收下这张欠条。
见她收起了欠条,万春心情顿时高兴了,仿佛自己已经真金白银给了见面礼似的,表情充满了暴发户花钱后的满足感。
“莫客气,你我已是一家人了,以后叫我姐姐便可,我虽是公主,但为人亲切又善良,朝野君臣对我的温良淑德皆众口相传。相处久了,你定会对我纳头便拜的。”万春自信地仰起小脸道。
皇甫思思忍笑道:“是,妾如今就想对殿下纳头便拜了。”
“那么,便带我进帅帐看看吧,本宫好奇顾青在军中是何等威风模样……”万春指了指帅帐,道:“每逢战事,他便是在这座帅帐内发号施令,运筹帷幄的么?”
“是,安西军上下对公爷皆死心塌地效忠。”
“武功赫赫,可安邦定国,不愧是本宫看上的男人,哈哈。”
…………
长安城,兴庆宫。
兴庆宫早已被叛军洗劫一空,宫内各个殿宇的摆设和珍藏有的被李隆基随驾的宦官宫女带走,有的趁乱掏出宫闱时顺手偷走,更多是则是在叛军进入兴庆宫后,无法无天的叛军们将宫中珍藏争抢殆尽,留下的仅仅只剩了一些比较硕大不方便搬运的物事。
安禄山就住在花萼楼里。
这座花萼楼对安禄山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每年入长安朝贺时,李隆基总会在花萼楼内召见他,与他一同享用美酒美食,一同欣赏梨园歌舞,甚至李隆基击鼓,杨贵妃弹琵琶,安禄山跳胡旋舞,君臣共乐被史官记入起居录,引为一时佳话。
时过境迁,如今兴庆宫花萼楼被鸠占鹊巢,成了安禄山的临时行宫。
今日的安禄山饮酒已大醉,他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白白胖胖的肥膘,手中挥舞着一根鞭子,正歇斯底里地使劲抽打着安庆绪。
安庆绪已被他抽得伤痕累累,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后背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已见不到一处完好。
安庆绪的旁边还躺着一个人,是安禄山的贴身侍卫李猪儿,李猪儿已彻底昏过去了,身上布满了鞭痕,这一顿毒打几乎要了李猪儿半条命。
二人被安禄山鞭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安庆绪胸无大志,叛军攻占长安后每日寻欢作乐,长安城但凡有些姿色的青楼姑娘都被他睡了个遍,睡完青楼姑娘还不满足,安庆绪最近盯上了长安城内的良家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