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位极人臣的文官能风光多久?一旦失去兵权,等待顾青的命运不一定是升官晋爵,而是一杯鸩酒。
“殿下欲如何安置他的父皇?”顾青忽然换了个问题问道。
李辅国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尊为太上皇,与天同寿,与国同戚。”
顾青忽然又想笑了。
从古至今,数千年来的皇帝似乎都是一个德性,嘴上说得光明伟大,实际上什么道德沦丧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李隆基若成了太上皇,日子将会过得多憋屈,将来他自己会知道。
这一切对顾青来说并无太大的影响,无论什么人当了皇帝,对他这个手握重兵的军阀都会非常忌惮,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所以,李亨当皇帝与李隆基当皇帝,对顾青来说没有区别,日后都会成为敌人。
李辅国见顾青没出声,于是继续加码道:“殿下还说了,平叛之后,可许一国之地为顾公爷食邑,封地内无论财政赋税人丁,皆是顾公爷之私产,朝廷不过问。”
顾青忽然道:“安西军呢?安西军也是我的私产?”
李辅国闻言一惊,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
顾青的这个问题很要命,而且很犯忌,原本是双方心照不宣却不宜明说的事情,却冷不丁被顾青搬上了台面,李辅国感觉自己方寸大乱。
安西军当然不可能给你,你疯了吗?
给你一国封地,让你当郡王,当右相,子子孙孙富贵之极,你还想怎样?要上天吗?
“公爷,呃,奴婢只是个传话的,您莫为难奴婢呀。安西军的事,太子殿下没提,奴婢万死也不敢胡言乱语,公爷下次见到太子殿下时,不妨当面问殿下,可好?”李辅国擦了擦满头冷汗苦笑道。
见李辅国被吓得脸色苍白,顾青哈哈一笑,道:“好了,不逗你了。认真的说,李司马回去转告太子殿下,郡王呢,我就不要了,太招风。至于封地,食邑,赋税人丁什么的,叛乱还未结束,说这些太早了。”
李辅国连连点头:“是是,奴婢回灵州后一定将公爷的话原封不动地转禀殿下。”
顾青缓缓道:“太子要的那句话,我可以给他,安西军八万将士愿奉太子为新君,登基那日,我愿率全军将士面北而拜,遥祝大唐社稷万代,新君延寿万年,无论谁是大唐天子,臣顾青永远是大唐的忠臣。”
李辅国大喜,急忙行礼道:“顾公爷深明大义,奴婢代太子殿下谢过公爷。”
顾青摇摇头,道:“李司马莫急着谢我,我还有个条件……”
李辅国恭敬地道:“公爷尽管说,若奴婢能做主,立马便拍板应了。”
顾青沉思片刻,道:“我不要封什么郡王,也不要封地,但在叛乱未平之前,我要南方各州城池的赋税,也就是说,太子殿下登基后,请殿下予我一道圣旨,允许我随时随地抽调使用南方任何一座城池的赋税,用以充当安西军的军费,待到叛乱被剿平,南方各城池的赋税之权我双手奉还给朝廷和天子,如何?”
李辅国又是一惊,这位公爷好大的胃口,虽说如今战乱,南北交通联系被阻绝,南方各州的赋税无法上交给朝廷,但全部给你安西军也说不过去吧?不怕被撑死吗?
想归想,李辅国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此事恕奴婢无法做主,奴婢会马上派人回灵州,询问太子殿下的意思,若太子殿下答应了,奴婢自会转告公爷。”
顾青嗯了一声,拍了拍李辅国的肩,道:“安西军入不敷出,开销巨大,请殿下速速决断,否则我只能挑选军中精壮之士去外面接客了,那时我会打出太子的招牌,说是奉旨接客,就问太子殿下羞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