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点头:“目前有三路兵马,陇右节度使仆固怀恩率三万陇右军已至陇州,剑南道新任节度使高仙芝率五万蜀军已至梁州,河西节度使曲环率三万河西军出凉州后行军拖延,似有观望犹疑之意,再加上宫中的三万朔方军,可谓内忧外患,我已决定,这次安西军独面四方兵马,毕其功于斯役。”
众将的神情纷纷凝重起来,常忠起身抱拳道:“请王爷下令。”
众将一齐起身,喝道:“请王爷下令!”
冲天的战意毫无预兆地充斥殿内,一股凌厉的杀气弥漫空气中,刚刚还在说说笑笑的将军们,瞬间化作杀人如麻的魔王,舔舐着淌血的刀口。
顾青满意地看着众人的昂扬战意,点了点头,道:“这次各位会有些辛苦,我定下的总战略是各个击破,趁各路勤王大军还未聚齐,我们主动出兵,从各路击溃他们。”
领着将军们走到沙盘前,顾青指着沙盘上早已插好小旗的三个地点,道:“梁州,陇州,还有曲环所部河西军拖沓行军的甘州附近,这三个地点有主有次,主要是狙击兵马甚多的五万蜀军,高仙芝是当世名将,纵观他曾经在安西节府的用兵之法可以看出,此人用兵颇为刚烈,习惯以大军对敌碾压,是直来直去的刚猛路数……”
顾青说着抬起头,望着孙九石和马璘道:“神射营五千兵马加上马璘三万骑兵,迎击蜀军五万兵马,有把握吗?”
孙九石和马璘二人一凛,异口同声道:“有把握!”
顾青点点头,道:“神射营五千兵马居主阵,正面击敌,节节推进。马璘两万兵马押住左右侧翼,策应神射营阵前推进,剩下的一万兵马作为伏兵,绕路至蜀军后方,待战事正鏖之时,从后路发起突袭,大抵的战术便是如此,若战场情势有变,你二人可相机行事,我不干涉,只要胜利的消息。”
孙九石和马璘挺胸大喝道:“末将领命!”
目光又望向常忠,顾青道:“陇右军三万兵马便交给你了,给你两万骑兵,能胜否?”
常忠拍了拍胸脯,道:“若不胜,末将当阵前自戮以谢罪。”
顾青温和地笑道:“若不胜,也须尽量保存有生力量回来见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的机会不止一次,所以不要动不动说什么生啊死啊谢罪啊,你们每个人对我来说,比胜利更重要。”
众将感动地抿紧了唇,神情却愈发坚定。
顾青盯着沙盘,又道:“仆固怀恩此人我不太熟,但我打听过他的来历,还有陇右军的作战手段,陇右节度使设府之时的初衷就是为了抵御西面的吐蕃,而且是大唐边镇的重中之重,朝廷向来重视陇右,设军数十年,与吐蕃大小交战不下百次,有胜亦有负,近二十年来,负者居多。”
“归结陇右军对战吐蕃之战法,大多是分兵而动,利用山脉高原和平原地势而分别采用不同的方式出兵,所以陇右军的特点是兵种繁多,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此外步兵还分矛兵,盾兵,弓箭,长戟等等……”
见常忠神情愈发凝重,顾青笑道:“也不用太担心,陇右军还有致命的缺点,这几年陇右军奉旨入中原平叛,他们的老兵在平叛之战中消耗了不少,如今的陇右军大多是补充招募的新兵,论战力自是大不如从前。”
“更重要的是,节度使仆固怀恩是去年底才新近调任过去的,仆固怀恩此人原本是朔方军中大将,他的习惯战法是面对北方突厥游牧骑兵的平原正面作战,并不熟悉高原平地以及多兵种配合作战,而且他初来乍到,陇右军中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此时陇右军的战力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低。”
看着常忠略微轻松的神色,顾青笑道:“给你两万兵马,对阵三万陇右军,我是经过周密思考的,想来应该不会太艰难。”
常忠轻松地笑道:“末将保证将陇右军拿下!”
顾青又望向刘宏伯,道:“曲环的三万河西军,我给你一万骑兵,再加上我的一封亲笔信,你怕不怕?”
众将一愣,刘宏伯也颇为吃惊地看着顾青。
在安西军所有的将领里,刘宏伯其实是最低调最不出名的,在平叛之战的中期,刘宏伯已很少上战场,而是被顾青派去招募和操练新兵,在很多人眼里,刘宏伯已属于后勤队列,不再直接参战了。
顾青这次倒是真敢用人,不但让刘宏伯一人率军面对河西军,而且只给他一万兵马,还有,亲笔信是什么鬼?
顾青见众将不解,于是笑道:“曲环,曾是河西节度使哥舒翰手下的大将,哥舒节帅因病隐退,但河西军却曾与咱们安西军有过同袍之谊,我们曾经并肩战斗过,他们拥戴的节帅哥舒翰我也请了不少大夫医治,河西军将士向来对我颇为感恩,这也是曲环至今拖沓行军的原因……”
“所以我估计,就算我们与河西军战场相见,河西军将士大多是不愿与我们为敌的,刘宏伯可派人拿我的亲笔书信送至河西军,这场战,大概率是打不起来的。”
刘宏伯想了想,挺起胸道|:“末将绝不辱命,若然真开战了,末将率军以死抗之。”
顾青点头,然后望向李嗣业,笑道:“三路兵马开拔后,长安城内的安西军还剩下三四万之数,由我亲自指挥,这次好好掂量一下朔方军的成色,李嗣业,你的陌刀营可以出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