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是大唐名将,但如今垂垂老矣,基本处于退休状态。
朝堂上没有退休制度,以李勣的名望和身份,就算上疏致仕,李治肯定也不会答应,这么一颗威力巨大的核弹,怎能让他退休养老?
一个退休老干部,子孙大部分在外为官,他的生活其实是很孤独的。
李钦载不止一次看见李勣蹲在书房外的院子里,独自对那株心爱的牡丹念叨着什么。
当英雄老去,锋芒尽敛,他与别的平凡老头儿没什么区别。
或许,只有当他披戴上铠甲,站在千军万马前,他这柄锋利的名剑才会从破旧的剑鞘中拔出,散发耀目的光芒。
李家众多子孙中,只有李钦载陪李勣的时光多一些,李钦载本就是咸鱼性格,李勣也是个退休老头儿,祖孙俩正好一对闲人。
“你爹过完年大约不会回润州了。”李勣捋着白须道。
李钦载一愣:“我爹要调任了吗?”
李勣嗯了一声,道:“可能会被调入六部任职,一来你爹在润州任刺史四年余,资历攒得差不多了,二来,呵,也算是沾了你这当儿子的光。”
“出使吐谷浑之大功,纳其入版图的战略意义,实在太大了,陛下晋你为县侯亦不足赏,于是便打算荫尔父母,你父亲托了你的福,这回可算能当京官了,大约会在户部或吏部任侍郎吧。”
李钦载笑道:“也要恭喜爷爷,这回咱家儿孙俱全,都能在您身边孝敬您了。”
李勣呸了一声:“若儿孙皆如你,老夫还不如独活,你说你都祸害老夫多少株牡丹了,好不容易盼你出使西北,你家儿子倒好,索性将老夫的牡丹连根拔了,老夫当年下令大军屠城都没这般残忍。”
李钦载陪笑道:“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明日孙儿给您的院子里种满牡丹,让您老人家感受一下纳了一屋子绣娘的满足感。”
李勣笑骂道:“滚蛋!李家这些不肖子孙里,就数你最不肖,在外面闯祸惹麻烦不说,回了家还来祸害老夫,天生讨债的。”
祖孙俩聊了半晌,李钦载识趣告辞。
关于李思文纳妾的事,李钦载不便多说,李勣虽是家族的大家长,但李钦载没必要拿这点小事去烦扰他,甚至李钦载自己也不想干涉。
只要老娘没意见,李钦载也睁只眼闭只眼,男人的心思嘛,大家都懂。
若是哪天老娘不爽了,也不必李钦载干涉,以老娘的狮吼功,李思文大约会主动把那位小妾扔井里去。
退出书房,李钦载不经意一瞥,见李勣怔怔地坐在蒲团上,正对着墙壁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