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急忙安慰道:“陛下息怒,莫气坏了身子。少播几亩地而已,无妨的。”
李治怒道:“只是几亩地吗?按这位里长的说法,整个关中耽误的春播农田,怕是以十万百万亩计,待到秋收时,国库如何支撑,百姓如何过活?”
李钦载不解地眨眼:“呃,陛下究竟在气什么?是气征调青壮,还是气关中耽误了春播?”
李治一滞,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这个皇帝啊。
李钦载哈哈一笑,道:“陛下不必为这点小事发怒,反正农田春播已经耽误了,补也补不回来,不如忘了这事儿,咱们痛痛快快会猎,最后尽兴而归如何?”
李治怒道:“景初你今日是怎么回事?你向来心系黎民,今日为何屡屡发此冷血之辞?如此大的事,朕还有心情会猎吗?”
李钦载低声道:“不知陛下可听说过‘物竞天择’的说法?”
李治一愣:“何为‘物竞天择’?”
李钦载缓缓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也好,家禽也好,野兽也好,皆是如此。”
“生于天地间,本就是残酷的生存竞争,谁的本事大,就有机会活下来,并且活得不错,谁若天生羸弱,当然争不过那些本事大的,被自然淘汰,自然死亡,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人也是如此,若今年关中粮食收成不够,就看谁有办法在缺粮时能活下去,撑过难关的人,往往都是不凡之辈,换句话说,就是优胜者,这些人对陛下来说,才是有价值的人。”
李治目瞪口呆看着他,震惊地道:“景初,为何你的嘴里竟说出如此冷酷的话?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李钦载的笑容渐渐收敛,直视李治的眼睛,一字一字缓缓道:“陛下,这不是正是你如今在做的事吗?”
“修路,建行宫,征调关中数十万青壮,陛下要的是宽阔平整的道路,是富丽堂皇的行宫,是锦绣匹缎铺就的泰山祭台。”
“春播,农田,收成,全都去他娘的!只要能够封禅泰山,管它民间洪水滔天!陛下,下面的官员都是遵照您的旨意办事,而他们办得很完美,陛下究竟在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