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他,道:「你反对朕封禅泰山?」
李钦载垂头道:「是的,臣反对。」
「为何?」李治的语气愈发阴沉。
李钦载镇定地笑了笑,然后指着不远处荒芜的农田。
李治冷漠地道:「因为耽误了春播?」
「不仅如此,陛下,大唐这几年天灾频多,粮食连年歉收,国库所入已然透支,再加上几场征战,民间百姓的生存真的越来越艰难了……」
「臣还听说,三省得了陛下的授意,打算在三日后的朔望大朝会上商议加赋?」
李钦载勇敢地直视李治愈发阴沉的眼神,缓缓道:「陛下,于公于私,臣对陛下皆无二心,臣只是不能眼见陛下一步一步伤了大唐的国本,失了大唐的民心。」
「或许陛下的功绩有资格封禅泰山,但今明两年不宜,臣请陛下垂怜苍生,封禅一事暂缓几年,待国库民间恢复了几分元气,臣那时一定第一个站出来赞成陛下封禅泰山。」
说完李钦载朝李治长揖,久久不起身。
李治盯着他的脸,语气冰冷地道:「李钦
载,你为大唐确实立过不少功劳,但你现在却越来越放肆了,功臣便有资格恃功而骄了吗?」
李钦载心头一沉,道:「臣不敢,臣只是劝谏陛下,并无丝毫骄纵之心。」
李治沉默地盯着他。
数年来融洽的君臣交情,此刻一落千丈,僵冷无比。
李钦载仍躬着身子,脸上却无半点悔意。
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做了。
若因为融洽的君臣关系,而不敢直言谏止李治昏聩的决策,李钦载才真正会后悔,这种后悔或许会伴随他一生。
僵冷的气氛相峙良久,君臣二人谁都没说话。
沉寂了一炷香时辰后,李治终于扬声喝道:「来人,摆驾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