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将素带绑在腰间和头盔上,以示臣子举丧,放眼望去,四周皆是一片白茫茫。
朝臣们也绑上了素带,跪在尘埃中继续嚎啕大哭。
一直等到天亮,千牛卫都尉刘振生来接班,李钦载打了个呵欠,神情疲惫地交代了几句后,转身便进了东宫。
东宫内已是一片素裹,寝殿的哭声远远传来,李钦载仿佛能感受到殿内浓浓的哀伤。
定了定神,李钦载径自来到寝殿,见李治和武后互相搀扶,殿内正中停了一具棺椁,李弘的遗体已被殓入棺椁中。
香案上摆放着牌位香烛和供品,殿内盘坐着许多道士,殿外的空地上则跪着许多僧人,僧道各自诵念经文,宫人们默默地跪在旁边,殿内殿外一片肃穆。
李治和武后已哭得快晕厥,李钦载缓缓走上前,低声道:“陛下,太子已薨,陛下节哀。”
李治泪眼看着他,大哭道:“景初,朕的弘儿……他不在了!”
“是朕害了他,若非今年朕专意于东征战事,命他监国,将朝政尽数托付于他,弘儿也不至于因劳成疾,英年早逝……都是朕的错!明知他自幼身子虚弱,还付予国事相托,该死的是朕啊!”
李钦载叹道:“陛下万勿自责,一切皆是天命,太子殿下这道命中的劫数没挺过去,与陛下无关。”
李治摇头,回过头看着太子的棺椁嚎啕大哭。
李钦载沉默地站在一旁,垂头不语。
许久之后,李治的情绪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些,拭泪道:“弘儿的丧事有礼部和宗人寺操办,景初值守宫闱辛苦,便在东宫寻个殿落休憩一阵吧,朕还需要你辛苦几日。”
“臣的本分,绝无推辞,臣也想为太子殿下最后尽一份心力。”
李治顿了顿,突然问道:“朕听说,你在宫门外射杀了太子妃的叔父?”
李钦载坦然道:“是的,太子妃叔父裴居贤不顾臣的再三警告,执意闯宫,说什么探视太子殿下,陛下当知昨夜正是敏感关头,尤其是宫闱内外,不容任何风吹草动,警告无效后,臣下令千牛卫射杀了裴居贤。”
“若觉得臣做错了,陛下请责罚。”
李治的表情迅速冷了下来,沉声道:“景初没做错,朕临时令尔执掌禁卫兵权,防的就是这些不懂规矩张扬跋扈的人,昨夜太子病危之时,他还敢在宫门外挑动是非,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