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只记得自己的承诺。
“上官兄,无论时局如何,上官琨儿和上官婉儿,我保了!”李钦载语气低沉地道:“有我李钦载活着的一天,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辱这对兄妹。”
上官庭芝长身一揖:“得景初贤弟一诺,愚兄可往矣!”
…………
李钦载整夜没睡,心头很沉重。
坐在院子里,他静静地看了一晚上的星月,表情波澜不惊,不知在想什么。
夜半,一件狐皮大氅悄悄披在他肩上,李钦载赫然扭头,发现竟是金达妍,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金达妍仍然那副淡漠的样子,道:“虽已开春,但夜深露重,寒气侵体,你的身子重伤方愈,又想旧疾重犯吗?”
李钦载紧了紧肩上的大氅,一股带着幽香且温暖的触感传入手心。
“女神医还没睡,是生意太好高兴得睡不着吗?”李钦载掩饰了心事,露出熟悉的笑容。
金达妍哼了哼,道:“世上若无疾病,便是行医者最大的幸事,心怀悲悯,悬壶济世,方为慈悲。”
李钦载笑道:“不愧是神医,不仅医术高绝,医德更隆。我倒是听过一句话,说‘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看来真正有名的大夫,都是心怀慈悲的。”
金达妍两眼一亮,喃喃念道:“‘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好诗句!正是我等医者想说的话。是李郡公所作么?”
李钦载摇头笑道:“一个名叫王梵志的诗人所作,隋朝末年的人物,如今大约还活着。”
金达妍点点头:“这句诗,我当请匠人刻匾,挂在我的医馆里,自省自警。”
顿了顿,金达妍清澈的眸子投向他,低声道:“李郡公心事萦怀,无法安睡?”
李钦载脸色沉了下来,沉默半晌,叹道:“我只是在想,一个人只求一人一家的安稳富贵,是否太过自私。”
“可是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大志向,他的本性就是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强行把他拔得那么伟大,他怎么能适应这个角色?”
“官爵利禄加身,位置已经很高了,可是回过头一想,当初出发时的初心,不过就是婆娘孩子热炕头,守着祖产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就算不经意挣了几桩功劳,也只当它是自己危难时刻的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