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李钦载的立场站在寒门一边,但他不得不承认,世家望族出身的人,一旦展露出优点,真的很瞩目,从小到大的精英式教育不是白学的。
若不是朝廷取仕制度太腐朽,世家门阀堵死了寒门子弟的出头之路,李钦载还真觉得让世家子弟当官不是什么坏事。
笑吟吟地看着陆云,李钦载突然问道:“怀安兄可有官职?”
陆云一愣,然后谦逊地道:“一介纨绔,厚颜为官。家父为在下谋了个‘朝议大夫’的职位,还兼领江州司马。”
李钦载点头,江南望族的嫡子,若无官职在身未免太不合理了,朝议大夫不过是个虚衔,但江州司马却是有实权的,难怪李钦载来到江州后,吴郡陆氏负责出面接待他的是陆云。
“江州司马……这官儿不错,百年后有个姓白的诗人跟你是同行,他喜欢听琵琶,一听就哭,哭湿青衫。怀安兄若能活到那时候,遇到他对他好点儿,人家挺不容易的。”
陆云瞠目结舌。
无端端的为何说到姓白的诗人?
这诗人是什么路数,莫非是李郡公的故交?可为何又是百年后才来江州为官?
望族精英子弟此刻满脑门的问号。
“李郡公之托,在下和吴郡陆氏定竭力照办,若那位白先生来江州为官,吴郡陆氏上下定好生照拂……在下也努努力,争取能活到那个岁数。”
李钦载大笑摆手:“玩笑之语,怀安兄不必当真,百年以后沧海桑田,谁还记得谁是谁。”
陆云干笑几声,悄然舒了口气。
这位李郡公的思维跳跃太厉害,跟他聊天很难跟上他的节奏,明明说着都昌县的命案,猛地跳到百年以后一个姓白的诗人身上,这节奏让陆云很有压力。
屈指弹了弹手上的公文,李钦载悠悠地道:“从这桩命案开始,代表着敌人已出招了,这个敌人多半是江南望族所为,旁人没那胆子敢挑衅天子钦差。”
“怀安兄是吴郡陆氏之嫡子,你觉得这个藏在暗处的敌人,是江南那七大望族的哪一家?”
陆云一惊,急忙道:“此事没有证据,事涉望族之兴衰生死,在下可不敢胡乱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