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吹自擂的样子很讨厌,李钦载皱起了眉。
“老宋啊,你是不是又飘了?刚才我说‘不错’,其实是照顾你的自尊心。”
李钦载屈指弹了一下卷宗,道:“这玩意儿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坨狗屎,证据没固定,命案前因后果语焉不详,没人证没物证……”
“唯一一条有价值的线索,是自尽的那个农户有一个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在吴郡朱氏祖宅当杂役……”
李钦载嗤笑:“所以,你管这玩意儿叫‘告破’?”
宋森老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但李钦载又没说错什么,自尊心受损的同时还有点心虚。
“要不……下官命属下再去查查吴郡朱氏那名杂役?下官推测,这桩命案吴郡朱氏的嫌疑最大,再给下官一些时日,定能找到证据。”
李钦载瞥了他一眼:“钦差奉旨下江南,不是来破案的,既然你推测是吴郡朱氏背后搞的鬼,那就决定是它了。”
宋森吃惊道:“这么草率的吗?”
李钦载耐心地解释道:“杀一儆百,名额不是固定的,而是随机的,就算没这桩命案,我也要找一家望族下刀,不管他们是不是无辜,该死都得死。”
指了指手头上的卷宗,李钦载接着道:“现在吴郡朱氏主动送上门了,我不管朱氏究竟有没有指使谋划这桩命案,但只要这桩命案里出现了吴郡朱氏的名字,那么,就是它了。”
“讲道理,说证据,多么可笑,真以为我是公正无私的青天大老爷,非要有证据才敢定他们的罪?”
宋森终于明白李钦载的意思了,原来所谓的调查命案,根本就是个幌子,就算查不出任何线索,江南八大望族也像笼子里的鸡一样,被李钦载挑挑拣拣,随即拎出一只宰了。
“下官这份卷宗……”宋森迟疑地道。
李钦载笑了:“这份狗屎一样的卷宗,你拿回去润润色,固定一下证据,把它定成铁案,没有证据自己创造,不需要我教你吧?”
宋森摇头:“下官懂了,李郡公放心,下官定把此案办得利落痛快。”
李钦载嗯了一声,目光望向营帐外的青天白日,叹道:“江南承平多年,此番由我带来杀戮,但愿腥风血雨之后,还复朗朗青天。”
宋森忍不住好奇问道:“下官多嘴问一句,李郡公为何对江南望族如此重的杀意?”
李钦载沉默片刻,缓缓道:“你亲眼见过江南的农户过着怎样的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