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更清楚,此时的并州城,用“危若累卵”来形容也不过分。
支撑一座城池正常运作的,其实不是官府,也不是商贾,更不是笙歌曼舞的女人和负手吟哦的读书人,而是粮食。
一座城池里只要有充足的粮食,这座城出现再大的麻烦都能轻易解决。
若城里的存粮一夜之间消失了,那么这座城便成了一座死城,百姓们的恐慌情绪到达一个顶点后,他们会携家带口离开,直到全城都跑光。
并州的情势已如此严重了,五少郎居然坐在院子里听蝉鸣……
所以,你就是一根人形搅屎棍,只负责把屎挑起来,然后不管它臭不臭了,是吗?
刘阿四忍不住打断了李钦载沉浸式体验蝉鸣的情绪,道:“五少郎,粮商都跑了,粮食也没了,城中流言四起,百姓恐慌,您得拿个主意呀。”
李钦载收回了目光,咂了咂嘴道:“蝉不错,若能收集一筐的话,把它们洗干净了油炸,撒点盐用来下酒,特别合适。”
刘阿四:“…………”
“你刚才啥来着?”
没等刘阿四重复,李钦载道:“哦,对了,城里没粮食了……嗯,不对,谁城里没粮食?官仓不是有吗?”
刘阿四吃了一惊:“五少郎,官仓的粮食不能动,那是要交给朝廷的。”
李钦载淡淡地道:“并州大灾,天子已下旨免并州赋税,官仓的粮食不必上交,可以用来赈济百姓。”
“可是……就算动用官仓的粮食,也顶多只能支撑二十来天,过了这二十来天,并州城可就真的没存粮了,那些逃出去的粮商估摸已在到处散播流言,您的坏话,以后没有粮商敢来并州了。”
李钦载笑了笑:“传我的令,先开官仓放粮,以平价对城中百姓售卖粮食,剩下的事我自有安排。”
刘阿四观察他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只好抱拳离开。
没过多久,有部曲来报,有客来访。
李钦载看着跨进刺史府大门的金乡县主,神情不由一怔,接着眯起了眼睛。
美女确实是美女,论年龄才豆蔻年华,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论容貌,比韩国夫人更胜三分。
可惜李钦载与她打过一次交道,这位县主态度太淡漠了,完全没有韩国夫人那般妩媚风情,话也很不客气,更甚者,李钦载不知道哄抬粮价的案子里,金乡县主和她的父亲滕王究竟有没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