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要去。”宋景微说道,他身上还背着包袱,正好有换洗的衣服。至于其他人,他没有管,直接走出来,跟士兵们走。
“我们也要去……”身后的那些人,见宋景微走出去了,也纷纷跟着出来。他们在路上走了这么久,也是想洗个澡。
“都快走吧,快点饭点了,一会儿回来吃饭!”士兵说道,他们兴许是新兵,态度上没有之前那个士兵那样恶劣,还算和气。
到了河里,大伙们匆匆忙忙地洗了个澡,又被带回军营。
“等会儿会有人送饭来,你们就到门口排队取饭。别惹事知道吗?这里是军营,犯了错要挨打的。”两名士兵告诫他们道,然后就走了。
他们饥肠辘辘地在营帐里等了许久,送饭的伙夫终于送到门口,是一大锅的大锅饭,看起来绝对不会很好吃。不过人人都饿坏了,管他是什么饭菜,只要是熟的热腾腾的,就先填饱肚子再说。
每个人一个大海碗,一双筷子,打了饭就随便找个地方蹲着,呼啦呼啦地吃起来。
宋景微排在后面,看见别人吃的东西他有些不适应,不过自己包袱里的干粮都吃完,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吃下去。
第二天一早,有个没有见过的陌生士兵过来发军服给他们,然后带他们上了校场,要训练了。
“都给我好好训练,表现好的可以到将军的账下当兵,待遇是极好的。反之表现不好的呢,别以为就不用上战场了啊,首先第一个被送上战场的就是你们!”那名训练新兵的小将领说道。
这种士兵被送上战场,唯一的出路就是等死,当滚刀肉,绝不可能再回来。
众人都明白这个意思,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惶恐的神情。他们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战场是个什么地方总能想到。
正因为被这番话恐吓了一下,新兵们咬紧牙关,无论如何也要做最出色的那一个。
有了竞争就有动力,原本想要看菜下饭的宋景微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一边努力跟上训练,一边想办法离开军营。
原本他出发回家的时候,便已经是七月下旬,折着手指算算,原计划是八月初可以回到茶山村。但是中途被截了,来到这个地方,算算日子很快就八月了。
宋景微越发烦躁,他想到还在家中等待的儿子和青年一家,暂时却束手无策。
眼下的沈家大房里,也是折着手指算日子,一算八月就来了,出门在外的儿媳妇还没回家。
沈东明和杨氏每天都算一遍呢,越算心里越没个底,但是却不敢在儿子面前露出异样来。之前七月初的时候,家里还经常提起宋景微,说月底恐就回来了,挺好的。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眼见着八月就来了,儿媳妇的影子都还没见着,不容叫人不着急。
“唉……”杨氏瞧着外面的天,呼啦一下又变黑,今天儿媳妇是不会回来的了,她跟丈夫说道:“明个就是八月初一,景微那孩子啥时候能回来呢?”
沈东明闷头闷脑地说道:“也许还在路上呢,人家也没说一定就在八月之前回来呀?”
杨氏说道:“是他自己说,会赶回来收莲藕的嘛。眼下荷花都谢了大半,莲子都吃了几顿了,还不见人影。”又说道:“笨笨爬了,再过几月就会走啦,他就不想笨笨吗?”这会儿只有他们两口子,她就老实地抱怨开来。她觉得吧,自个一点都不理解儿媳妇,若是她有丈夫有孩子在这里,叫她去哪儿她都不会去。这世上有什么地方比孩子丈夫在的地方还好呢?
许是对方是男人,跟她们女人的思想不一样吧,她唯有这样想。
“好了,你唠叨这些也没用。”沈东明站起来,向往屋里去,但是想到儿子在屋里看笨笨,他又倒回来厨房门口坐着。他不想见到儿子越发沉默的脸孔,他总觉得,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他们的错。
若是他这个作爹的争气点,就不会让儿子变哑了。若是儿子继续读书,说不定今个已经是个县令老爷。儿媳妇眼光再高,也会多少看好吧。毕竟一个哑了的农户儿子,总比不上健康的读书郎。
“坐在这儿干啥?”杨氏走出来,看见丈夫坐在门槛上,轻声问道。
“没啥,就呆着呗。”沈东明搓搓手,又有点嘴痒,想抽烟,想喝酒。可是他戒烟戒酒有些时候了,总不能前功尽弃。
“心里烦着吧?”杨氏问道,叹气,她哪能不理解丈夫的心情,因为她也烦着呢:“这下好,熙哥儿得怎么过。”
“说啥呢,就好像儿媳妇不回来了似的。再等等,估计明天后天也就回来了。”他说道,是这样希望的,若是这样就好了。
“……”杨氏瞧了眼丈夫,又叹了口气,回去继续做饭。
晚上一家四口在一起吃饭,沈君熙一边喂笨笨吃粥,一边喂自己。看起来很忙碌,很专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眼下是心不在焉的,心里空空地,做什么事都好像上不来劲。
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好,他每天认真地做这做那,认真地照顾好儿子,看着笨笨一天比一天壮实精神。高兴是高兴了,可少了的那个缺口,还是没有堵上,还是空荡荡地。
即便看到笨笨长出了牙齿,他高兴地迫切地想找个人分享,也发现身边寂寥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