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之安抿了抿唇。
递枕头的人,竟是这般沉静。
毕之安轻了轻嗓子,出声示意里头的人。
胡同知抬头,看到毕之安,便道:“大人,您看这案情……”
“就这么办吧,”毕大人走了进去,与里头的几人道,“你们这状,告得可真是时候。我和陈大人正苦恼,现在这样也好,陈大人等下就带人抄家了。”
温子甫倏地瞪大了眼睛,转头去看温宴。
温宴也有点意外。
昨夜她和霍以骁商量时设想过,今天把状纸递进顺天府,再由陈大人帮忙,请几位与霍家关系好的、或者从前就替平西侯府说话的御史写一写折子,明天正是大朝会,由毕大人在文武百官面前把苦主要求摆出来,御史们评说一番,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双管齐下,足以引发争论。
以温子甫的性情,在那样激烈的争论之中,必定不会置身之外。
他是温子谅的弟弟,夏家是他们的亲家,平西侯府亦是,那么多人为了平西侯府争论,温子甫要是默不作声,那太不像话了。
他会为了自家争取,会在朝会上据理力争,情绪激动地恳请皇上重审。
一场“热热闹闹”的大朝会,梯子搭起来了,就可以让皇上“下定决心”。
计划得很好,实施时却出现了意外。
毕之安和陈正翰心一横,先一步去御书房“逼”皇上了。
想明白经过,温宴弯了弯眼,想笑,又感动得有那么些想哭。
看吧。
这就是未知带来的意外。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意外,都是风险、是不好的,也会有惊喜。
不管出于何种考量,毕大人和陈大人的选择都帮了他们一把。
毕之安接了状纸。
中午时,去找郭泗询问的小吏返回,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郭泗。
郭泗捧着文书看了,道:“大人,这确实是我在鸿胪寺当值时写的。”
他正值丁忧,不一定得来这么一趟,但他听说自己絮絮叨叨记下的东西,背后牵扯的是沈家私运铁器,是尤岑被害,是平西侯府被冤,郭泗就放不下了。
他在衙门做了这么些年,能力有限,爬不上去,但也是一门心思想要当好差,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父母。
如此重要的事儿,郭泗要自己来说。
“尤侍郎出殡那天,我……”郭泗说得很认真。
当时屋里状况,他是站在哪儿偷偷看的,看到的痕迹又是什么样。
仵作也被毕之安叫来,给郭泗描述了不同淤痕在人死后会展现的模样,让郭泗选择看到的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