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经快二十年了。
那个襁褓中的孩子,也已经长大、娶了妻子。
只可惜,他的好友霍怀任,没有经受住妻儿离世,在回京后不久故去了。
“哎,”孔大儒叹息一声,与方遇苦苦一笑,“明明这把岁数,自己都一只脚在棺材里了,还是会感叹世事无常、会时常惋惜英才早逝。”
方遇道:“所以你是当朝大儒,还不是得道高僧。”
孔大儒啼笑皆非。
没有管胡言乱语的老友,孔大儒看着温章,道:“与你们山长学学问就好,别学他这不着调的脾气。”
方遇哼笑。
他了解孔大儒,自是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似不愿与温章多说几句。
按说,孔大儒惋惜没有机会与夏太傅多做交流,那对温章也该抱有好意,且温章本身正气,是当老师的最满意的那种学生……
先让温章退出去,方遇才斟酌着询问孔大儒。
孔大儒摸了摸胡子:“正是好学生,我才少说几句,不然勾得我心痒痒,要收子弟,小十二莫名其妙又要多个小师弟。”
这显然不是真话。
方遇见孔大儒打马虎眼,也不好追问,便作罢了。
等送走了方遇与一众学生,孔大儒摩挲着茶盏,垂着沉沉的眼皮子,静默不语。
为何不愿与温章多说几句?
因为温章是四公子的嫡亲小舅子。
而他,是知道四公子真正身世的仅有的几个人了。
皇上这些年全力瞒过了那么多人,皇上不愿意、不希望有人泄露秘密,孔大儒自然也紧紧闭上嘴巴。
一个人在龙椅上坐得久了,都会变得多疑。
这二十年间,孔大儒没有再见皇上、远离朝堂,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如若他与温章往来多了,传到皇上耳朵里,哪怕他一个字都没有说过,都不是好事。
那年旧事,他还是咽在肚子里,一并带去地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