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附和着笑了几声,说了来意:“我是来甬州看姑母的,过些日子她做寿,我想着总归要磕个头。既然来了甬州,就想来府上拜访拜访,老太太千万别怪我来得突然。”
李老太太笑着道:“怎么会。你那姑母是夏家的大老太太吧,六十大寿是整寿,连皇上都惦记着,不晓得正日子是哪一天?”
“下个月十六。”郑夫人说完抿着嘴笑了笑,目光在臻璇身上一转。眼中笑意更浓了。“七小姐及笄了吧?可说亲了?”
李老太太满是慈爱看了臻璇一眼。道:“三月里的生辰。亲事还没定下。”
“在京里的时候我就说过想替七小姐保媒,不晓得老太太肯不肯。”这才是郑夫人的正经来意,笑容还挂在脸上,整个人却郑重了很多。“我想替我那姑母的嫡孙求一求。”
李老太太目光倏地一凌,笑容都淡了几分,问道:“哪一位?”
郑夫人也看出了李老太太的变化,心说自己果真是急躁了,可话一出口哪里能收回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行二,叫颐卿。”
臻璇愕然,竟然是夏二爷。
那张冷峻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臻璇扭头去看李老太太和季氏。
季氏也是吃惊。看着李老太太没有说话。
李老太太的笑容挂不住了,几乎就是一声冷哼出口,刚想说些什么,可一想到对方毕竟是郑阁老隔房的侄媳妇,看在郑阁老的面子上都不能把话说难听了。只好端着茶盏喝茶不应声。
段氏在心中暗暗后悔,若是知道郑夫人为了替夏家求娶臻璇而来,她定要先和李老太太通个气的,如今把老太太惹恼了,她夹在中间两边为难。
段氏面上功夫好,笑容丝毫没受影响,反而更加和声细气了:“不知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夏家大老太太的意思?”
郑夫人见过段氏和副使夫人的那出戏,知道段氏的表情做不得准的,便干笑了两声:“姑母是这个意思,我挺喜欢七小姐的,又想着要来裴家走动,便自告奋勇拦了这媒人的差事。”
李老太太哼笑了一声,睨了郑夫人一眼:“裴家和夏家都不往来,不知道夏家大老太太是从哪里知道我们丫头的?”
李老太太说不知道,臻璇却是隐约晓得的。
几次相遇不说,夏二爷更是救过桃绫帮过自己,夏家大老太太大约是听说了些什么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
郑夫人晓得一时三刻谈不拢,也就不多坐了,说了几句吉祥话,与段氏一块走了。
等人走了,李老太太才把茶盏重重按在了桌上,忿忿道:“真真是莫名其妙!不是我看不起商贾之家,求的是八丫头也就算了,四房没有功名。我们五房,老太爷和世迢虽然不在了,可身份改变不了,我还是一品诰命,叫我把尚书的孙女、探花郎的女儿送去商户!这是要气死我呢!”
季氏给李老太太添了些茶,但没有开口,对于李老太太说的,既不附和也不反对。
李老太太又抿了几口,抬眼看了季氏一眼,想着莫非是郁均与夏二爷做买卖的时候说过些什么?可这念头一冒出来,李老太太自己就先不信了。郁均是个懂事有分寸的,定然不会乱说内宅女眷的事。
那为何夏家老太太突然就提了这么一门亲事呢?
李老太太皱起了眉头。
夏家是皇商之家,深得皇上信赖,下个月皇上和怀安王爷就要替夏家老太太做寿,这个节骨眼上,夏家仅仅是想替夏二爷娶亲了还是另有目的?
到底是年纪大了,许久不经历官场事,又是关心则乱,很多事情都看不清了。
喝完了茶,缓缓把茶盏放下,李老太太开口道:“媳妇、璇儿,陪我去庆荣堂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