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锦沉思着,渐渐还想起了岭北白云观里她和蒋慕渊说的一些话来。
那天几乎都是顾云锦在说,说幼年的镇北将军府,说入京后的大小事,也坦言了她愧对父母,无论是亲娘还是继母,以及兄嫂,她都辜负了。
她也提及了杨家和杨昔豫,许是彼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与其说是怨恨,不如说是后悔和无奈。
蒋慕渊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她说,但顾云锦知道,他并没有不耐烦,而是听得很认真的。
像是听一听旧日相识之人临终前的絮絮叨叨一样。
这份耐心,让顾云锦颇为感激。
在她说到杨昔豫时,她好像是问过蒋慕渊的,问他与夫人是否和睦,像蒋慕渊这种常年在外征战的人,怕是很难顾到家中吧。
当时,蒋慕渊答的应该是“我与她处不来”。
短短几个字,意思已然明明白白了,因而顾云锦没有继续问下去。
结合寿安和蒋慕渊的话,可见这门亲事并非宁国公府的本意了。
虽说父母之命,搁在蒋慕渊这等出身上头,那就是圣上指婚,蒋慕渊是圣上的亲外甥,满朝上下,门当户对的年纪相仿的姑娘不说多,但也绝对不少,圣上怎么就给外甥指了个宁国公上下都不喜欢的呢?
莫非,当真是柳媛一意孤行,靠虞贵妃说通了圣上?
以圣上对虞贵妃的宠爱,应下这桩事儿倒也是有可能的。
理出这么个前因后果来,顾云锦不由同情蒋慕渊。
前世她嫁入杨家日子不顺畅,那是她瞎了眼,但蒋慕渊娶了柳媛,那纯粹是圣上硬塞的,他更没处说理去。
这么比比,风光无限的小公爷也挺糟心的。
今生,她已然脱离了杨家那个是非地,不晓得蒋慕渊能不能也躲开卫国公府了。
月上柳梢,万寿园里越发热闹起来。
长平招呼着程家三姐妹一道去投壶,又觉得人少不尽兴,亲自来找寿安和顾云锦。
顾云锦笑着看了会儿,也被长平县主赶鸭子上架般塞了几支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