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慕渊失笑,想“教训”回去,见大帐帘子晃动,还是给顾云锦留了几分颜面,只抬手替她整理帽子衣领,手指划过她耳畔时,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
今日风雪越发大了些,哪怕是快马,回到裕门关时也比预想的迟了。
小院里,朱氏没有再去隆青,老老实实地留下来了,而那位老汉也被顾云熙送了过来,安顿下了。
顾云锦把人请到了书房,老汉进来后,旁的话没有说,一双眼睛就盯着挂在墙上的那幅地图。
这图是顾云锦前阵子描的,修改了数次,现在上头还有不少删改批注,等她空下来整理,画一版新的再挂上,然后再一次修改。
顾云锦没有催促,老汉凝神看了许久,才转过来冲顾云锦笑了笑。
“老头子姓韦,单名一个沿字,江南人,”老汉韦沿腿脚不便,站不久,干脆坐下来,“家里一直都是做生意的,几代之前做过海运,那也是收益大风险大的活儿,东异嚣张的时候,比狄人、马贼都凶,再说海上,遇上了就是死,不比沙漠草原,好歹能逃出来一两个。
祖上遇过几次,大起大落,险些就要饿死了,后来转做了西域买卖,才缓过来气。
再后来传到了我们兄弟这儿,还是没抗住。”
袁二正好从外头过,听到这几句,迟疑着敲了门。
顾云锦请他进来,袁二却是问韦沿道:“老人家是江南哪里的人?做过海运生意,是不是与明州府打过交道?”
“江南做海运的,哪有不跟明州府打交道的,”韦沿道,“再说了,老头子就是明州人,不说旁的,那么多家业,总要官府打理打理的。”
这倒是巧了。
袁二又问:“明州有一位赵同知,老人家认得吗?”
“老头子离开都好多年了,官场上换了多少人呐,哪里还认得,现在的同知,当时大抵还没调任。”韦沿道。
“赵方史赵同知,调到明州几十年了,从不入流做起,然后停在了同知位上,告老前能不能爬到知府还两说。”袁二解释道。
韦沿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良久,点头道:“他呀!这人还真知道。”
依韦沿的记忆,赵方史是个很平庸的官员,不惹事、也不喜欢为难百姓,多的油水不收,差不多就行,他不寻麻烦。
能记住这么一个人,还是因为他的名字是三个姓数,商人私底下拿“兴三”称呼他,便是叫人听去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