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岁数大了,不及金安雅,王夫人吵上一刻,末了还要歇个一两日才能缓过神来。
如此一来,倒也像极了是被儿子、儿媳气得仰倒了。
王夫人丝毫不觉得做戏委屈,她知道王琅更辛苦,与虎谋皮,真真是半步都错不得。
原本儿子该有个好前程,全叫王甫安毁了,往后只能自立,她为了儿子,出这些力气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儿媳妇,当初也是下嫁来他们王家的,人家看中的王琅念书能念出名堂,图一个将来,哪知道,两家当爹的都不省心。
可那不是金安雅的错,小夫妻两个患难之中彼此体谅,王夫人很是感动,也希望他们以后能更上一层楼。
为民、为朝廷、为报恩,自然是真的,但作为母亲,王夫人更单纯地盼着王琅十几年的苦读不要白费。
王琅踏上了往蓬州的路,马车连夜而行。
官道还算平稳,车内架了个小书案,他亲手研墨,写了几封书信,皆是送去他无法亲自拜访的世家、官员手中,待到下一处驿馆时转交出去。
而此刻的京城里,顾云锦收到了蒋慕渊的家书,她细细看了,又把程晋之的信送到肃宁伯府。
林琬刚歇了午觉,邀她坐下,把那薄薄的信接了过去。
“还能写信,可见身体恢复得不错。”林琬笑着说,待一打开对上一副鬼画符,她明显就是一愣。
程晋之的字原也算不上规矩,他不屑条条框框,写字有些飘,但劲道足,自有一股洒脱味道。
现在这短短的诗句,字飘得都成了符,劲儿也卸了……
林琬重重抿了抿唇,她还能分辨那画符的内容,不过十个字,却沉得她胸口发酸。
望月思乡,从古到今,文人写了无数,能贴题的诗词,林琬一口气能念出几十上百首。
从前她并不能完全体会其中情感,她毕竟只有这个岁数,又从未离乡远游,感触上当然差了一层。
可这一刻,她从程晋之的这两行诗里读懂了。
程晋之在念着故乡,在念着故乡的她。
“你看看他,”林琬一张口,声音都是颤的,“这字实在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