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卫迟疑了一下,道:“因为那线索,指向顾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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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非言一觉醒来后,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这时,天边还没翻出鱼肚白,按照季节来看,这会儿应该是丑时,也就是凌晨两点左右,但谢非言向身旁一摸,被褥却已经凉透。

“起得真早……”谢非言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以后我一定要把上班的时间改改。”

天天凌晨两点起,五点在殿外等候,七点上朝,运气好的早早下朝,运气不好的从早到晚……这哪里叫工作,这叫体力活!

再加上老皇帝是开国皇帝,又一心想要名留青史,就怕后人评论他时说“哦,是那个只会打仗的武夫啊”,于是自他登基以来,坐朝频率就从五到十天一朝改为日日坐朝。他自己倒是很能坚持,但不少身子骨不好的文臣却被他熬得不得不告老还乡。

“由此可见,普及劳动法是多么刻不容缓的事。”

嘀咕了两句后,谢非言迅速起身,回了东宫,敷衍过贴身小太监顺德后,便一本正经地上朝去了。

朝堂上,谢非言作为名正言顺的太子、下一任的皇帝,自然站得离老皇帝是最近的,其次才是朝廷重臣,各路要员。

沈辞镜作为大将军和国公,此刻就站在谢非言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然而这些天来,二人在朝堂上一个眼神都没有对上过,像是从不相识——对沈辞镜来说,他们应该的确算不上认识,而对谢非言来说,他是不愿以这种身份与沈辞镜相识的。

潜规则之类的,终究是玩笑。

谢非言不愿多年后的沈辞镜回想二人的相识时,发现这段关系中有半点杂质。

【说的好像你现在就不算强买强卖了一样。】

“静音。”

这次朝会上,主和派的大臣再度提起了跟匈奴议和一事,而主战派的大臣们自然再度激烈反对起来。

主和派和主战派各有各的观念:一个说国家连绵战乱多年,国库也撑不起多年的战争,而黎民百姓也都渴望和平,再也经不起战乱的波折;一个说匈奴生性残暴,自己又不事生产,想要活下去就要打仗,哪怕我们不打过去,他们也要打过来,那么与其被动等待匈奴的掠夺,为何不主动出击,剿灭匈奴部族?

他们各执一词,差点没吵翻天。

老皇帝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也不劝,只在这几人吵声渐歇的时候看向沈辞镜,和蔼道:“是战是和,沈爱卿如何看?”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辞镜身上。

谢非言也终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看向了他。

沈辞镜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

那七张召他回京的诏令,与匈奴沟通的密信,指向主和派顾大人的线索,端坐龙椅之上的皇帝……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在向他明示着一个答案。

只要他说出那个答案,那就是皆大欢喜。

——但他永远不会接受。

沈辞镜出列,沉声道:“微臣的答案永远都是同一个。”

“哦?”龙椅上的皇帝神色莫辨。

沈辞镜道:“不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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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谢非言站在殿前,手轻拢在袖子里,定定看着沈辞镜远去的背影。

他突然发觉,原主记忆其实也没有那么可靠。

因为沈辞镜虽然的确有点傻,对亲近的人也从无防备之心,但在方才的一幕中却能看出,老皇帝绝不是他亲近之人,而他也必不可能低估老皇帝的忌惮,更不可能一无所觉地喝下老皇帝赐下的毒酒。

既然如此,沈辞镜自然也不会如原主记忆中那样死去,而是假死死遁!